床上沒有睡人,反而躺著兩隻大貓,大的那隻黑白花兒長毛,四爪朝天露著白肚皮,呼嚕嚕的打著呼。小的那隻團成個毛球,白色短毛,背上似乎有一些暗銀色花紋,如同虎斑一樣。
黑白花大貓伸了伸爪子,翻身抻了個懶腰,後爪兒一用力就跳到地上,緊接著變成了那些老頭老太嘴裏的長□□亮小老板兒。小老板兒往花頭發小夥兒後腦勺糊了一爪子,嘟囔道:“就你嗓門大,嗷嗷的,挺好的美夢都被吵醒了。”
小夥兒委屈的捂著自己的腦袋,“這不都是你說的嗎?六點半開門營業,你瞅瞅這都六點三十五了。”
牆角一人高的自鳴鍾哢噠哢噠的走著,指針指向六點三十五。
“嘖!”小老板兒手指往頭發上一順,過腰長發立馬自動紮成一束馬尾,順滑的黑發蜿蜒在他的肩膀上,漂亮的好像一束絲綢。紮完頭發,他從自己褲兜裏摸出個愛馬仕錢包,從裏麵抽出幾張紅票子遞給花頭發,“英子拿著,去胡大買點小龍蝦,順便拎一提啤酒回來,剩下的零錢從馬大爺那裏買點鹵水花生豆,餓死我了。”
“得令!走你!”英子,也就是那花頭發小夥兒,捏著幾張票子,飛也似的跑了。
“劉榴,起床了!”小老板兒用撩起床邊兒的金鑲玉床鉤子把紗帳掛好,順便擼了兩把那隻小白貓兒,哼著小曲兒往前院走去。
等英子端鍋抱盆咬著塑料袋兒扛著一箱冰凍啤酒回來的時候,簋店就敞開了大門,開始營業了。
進門先是一座畫著鬆鶴延年的影背牆,繞過牆順著青石板路往裏走,低頭避過紫珠兒大串兒的葡萄架,穿過擺放著青花大缸的金魚缸,連呼哧帶喘的把東西放在院子裏石榴樹旁邊兒的石桌上麵兒。
“吃飯啦!吃飯啦吃飯啦!”
“請問,老板在不在?”門口傳來問話的聲音。
英子洗了手三竄兩竄的出去,“在在在,在呢。”
門口站著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中年男人,梳著個地中海發型,咯吱窩下麵夾了個公文包,手裏拎著個超市常見的小號購物袋。也許是天太熱哪怕是到了晚上仍舊熱度不下,他不停的拿著手絹擦自己禿腦門上淌下的汗水。
“呃,請問您就是……”禿腦門看著眼前花裏胡哨的小孩兒,展開手裏攥的濕漉漉的紙條,語氣有些猶豫,“您就是軒轅小桃老板?”
“我是夥計,請問您是賣還是買?或者是看麵相手相測風水測字……”英子還未介紹完自家生意,就被對方打斷了。
“抱歉,我想找軒轅老板,我是熟人介紹來的,有,有些難以啟齒的事……”禿腦門看上去十分焦躁的樣子,汗水嘩啦啦流的更多了。
“哦……”英子扭頭往後喊:“老板別吃了,來生意啦!”
軒轅小桃同學叼著牙簽晃悠著進了屋,看見禿腦門笑著打招呼:“你好,我是簋店老板軒轅小桃,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禿腦門大吃一驚!
他一直以為這個叫軒轅小桃的就算不是個老女人,也得是個小女人。誰知道竟然壓根就不是女人,而是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男人!這種男人就應該存在電視上拍偶像劇,為什麼會跑來給人看風水看手相……
他有些暈眩。
軒轅小桃似乎是已經熟悉了這種場麵,自己抬腳走進門廳,往一張黃花梨書桌後麵一坐,張嘴道:“英子,給這位先生看座,上茶。”
“得嘞,先生這邊請。”英子在禿腦門前麵晃晃自己的腦袋,伸手引向那張書桌前麵的椅子。
“啊,謝謝,謝謝。”禿腦門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手指摸到這圈椅的扶手之後又是一愣。
黃花梨大圈椅,包漿勻稱厚實,絕對是有了年頭,而且這店裏的東西……他放眼四處看,覺得自己要瞎了。
先不說這店裏的東西真的假的,就光看那些明清瓷器旁邊掛著一堆廉價手鐲手串下麵擺著一堆誇張銀戒指甚至還有小拇指這麼粗的金鏈子的時候,就有點兒捉摸不透這家老板的品味了。
“還不知道這位先生貴姓。”軒轅小桃淡淡開口。
“啊……”禿腦門連忙收回目光,從兜裏掏出個銀製名片盒,然後在從裏麵拿出一張名片,聲音略帶得意,“鄙姓張,是鍾氏旗下騰達公司對外貿易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