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先生笑:“我葉氏家族中人。”
蕭秩探究地望著葉老先生,卻是毫不客氣地繼續問道:“看來這位照片中的先生也是姓葉了,想來老先生和這位葉先生關係極為密切,這才會在這後花園裏祭奠他。”
他這話已經語氣非常不客氣了,不過葉老先生看著倒是不溫不火,依然是滿臉慈愛,笑嗬嗬地說:“那是自然。”
這個時候韓越也意識到了,那個照片看上去樣式古老,照片裏的人戴著瓜皮帽,照片邊角花紋很有夏國四五十年代的感覺,看來照片裏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四十年代將蕭秩從瑞典帶回夏國的葉先生了?
蕭秩聽到這個,深邃的雙眸中陡然射出銳利的光芒,盯著這個葉老先生。
葉老先生臉上笑意漸漸收斂了,抬手輕輕撫著雪白的胡須,抬起略駝的背脊,回望著蕭秩。
四目相對間,多少審視和較量。
韓越站在一旁,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溫度直直地在下降,她昨晚才發了高燒,渾身就像在火裏烤著,沒想到今天站在這裏,驟然間就如同被仍入了冰窖之中。
一旁的任小姐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勉強挽唇保持著一個笑容的弧度,可是也不敢說話。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著在那裏。
韓越憋悶得難受,她終於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咳了一聲:“好難受啊!”
一句話,仿佛打破了迷局,蕭秩收回那堅冷審視的目光後,轉首看向韓越:“怎麼了?”
韓越趕緊跑到蕭秩身邊,拉著他的袖子說:“我剛才忽然覺得有點冷,該不會我這高燒其實還沒好吧?”
蕭秩握了握拳,深吸口氣,這才淡聲道:“或許是這花園裏有風的緣故吧。”
一旁的葉老先生眯起耷拉的眼皮,望著他們二人,一直不說話。
任小姐見此情景,倒是也不好說什麼,隻好站在一旁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之中。
韓越見此情景,拉著蕭秩的手:“咱們走吧,我累了……”
葉老先生蒼老的目光緩緩落在韓越身上,略顯渾濁的眸子裏現出難言的情緒,他忽然嗬嗬嗬地笑了。
“說得是,韓小姐大病初愈,蕭先生還是帶她離開吧。”
蕭秩低頭,望著韓越握住自己的手,目光漸漸轉柔:“好。”
韓越此時是覺得這個葉老先生詭異極了,這個花園也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奇怪感,很顯然這個葉老先生就是當年把蕭秩從瑞典帶回來的葉家人,而對方從一開始對一切都應該是知情的。
他對於樓蘭女王的碧靈玉,對於蕭秩的身份,甚至對於蕭秩的秘密,都是了如指掌的。
此時此刻,他把這個祭壇放在後花園裏,又是什麼用意?特意將一切昭示給他們嗎?
蕭秩見韓越臉色慘白,也意識到了她不舒服,低頭反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好,我們先回去吧。”
誰知道他們轉身要走的時候,葉老先生卻忽然說:“蕭先生——”
蕭秩回首,探究的目光望向葉老先生:“先生還有什麼話要說?”
葉老先生抬手,示意一旁的任小姐。
任小姐會意,上前,交給蕭秩一個牛皮信封。
“這個,就當我們先生送給蕭先生的見麵禮。您可以回去後打開再看。”
蕭秩一手握著韓越的手,一手接過那個牛皮紙,最後看了眼葉老先生,緩聲道:“多謝。”
回到車上後,韓越兩手握著方向盤,車子啟動,總算感覺舒服一點了。
“我每次去這個古董店,總覺得不太舒服。你知道我們有個古代誌怪小說叫聊齋誌異嗎?我看到他,就覺得是不是這個地方其實是一個墓地變成的,也許這個葉老先生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狐狸鬼怪什麼的。”
她歪頭歎了口氣:“我總是怕他忽然露出猙獰的爪牙,然後整個古董店變成一個陰森森的墓地。”
其實這就是這個古董店給她的感覺,隻要踏進去,她就心神不寧,就渾身不舒服。可是要說這是葉老先生帶給她的感覺,卻又不全是,比如在外麵看到葉老先生跑步的時候,或者葉老先生練武術的時候,她覺得還挺自在的,甚至會認為這是一個慈愛善談的老人家。
蕭秩捏著那個牛皮紙,目視前方,雙眸冷靜深沉。
聽到韓越的這一番話,他轉首看了眼韓越,淡道:“他應該是是友非敵。”
韓越詫異:“嗯?為什麼這麼說?那你剛才還和他在那裏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著對方?”
剛才這兩個人之間氣氛陡然變差,雙方眼睛裏的冰塊簡直是能凍死對方的。
蕭秩卻眯起眸子,緩緩地道:“其實沒什麼,我隻是覺得,他總給我一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裏見過。可是卻又實在想不起來。”
韓越聽得更加疑惑,瞅了眼他手裏捏著的牛皮紙:“他給了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