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隊緩慢地來到了樓蘭古城外,其中一個駱駝上坐著的正是柳鎮古董店老板——葉老先生。
韓越依然是抱著蕭秩的脖子的,兩個人誰也沒動一下,就那麼保持著這個姿勢望著遠處緩緩行來的葉老先生。
此時風停了,沙住了,日頭炙熱地烤著這一片沙漠,所有的人都流下汗來。
可是葉老先生的步伐,卻依舊是那麼不緊不慢,仿佛他不是走在浩瀚神秘的沙漠中,不是在走向一片神秘的廢墟,而是在自家後花園裏散步。
他的背影投射在金色的細沙中,那影子的步伐可以捕捉到蹣跚的味道。
終於,他走到了坐在沙地中和韓越相擁的蕭秩麵前。
四目相對。
蕭秩的目光是如刀的冷意,那種冰冷仿佛要將眼前的葉老先生碎屍萬段。
葉老先生垂眸間,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悲愴。
韓越就在蕭秩身旁,她仰臉凝視著葉老先生,忽而便覺得,葉老先生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沉痛和悲涼,以至於她不敢再看。
她趕緊別過臉去。
總覺得,她再多看一眼,整個人的血液會被一種叫悲涼的東西給沾染,這種東西有毒,會侵蝕她的四肢百骸。
蕭秩和葉老先生,最先出口說話的是蕭秩。
“你到底是誰。”長時間的水分缺乏和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低吼,使得他原本沉厚的聲音撕裂得猶如破布一般。
葉老先生微微眯起蒼老的眸子:“蕭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蕭秩驟然放開韓越,整個人猶如離弦的箭般衝向了葉老先生,猶如鐵鉗一般的大手緊緊扼住葉老先生的頸子,陰聲逼問道:
“你是不是慰屠耆的後人?慰屠耆到底給你們留下了什麼遺囑?你可知道,我恨不能將慰屠耆千刀萬剮!”
他壓抑而粗重地喘息著,沉重地逼問:“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背叛了女王陛下!他怎麼可以,他是她親手選的王夫啊!”
葉老先生或許是太老了,此時他的眼皮就那麼耷拉著,毫不在意地望著那個掐住自己咽喉的蕭秩。
“你還是節省點力氣吧。”
“我要你說!”蕭秩耐性盡失,啞聲逼問。
“我沒什麼可說的。”葉老先生低歎一聲。
韓越見此情景,忙站起來,抱住蕭秩的胳膊,低聲勸道:
“蕭秩,你冷靜下,你快掐死葉老先生了!”
蕭秩在韓越的聲音中恢複了一點神誌,充血的眸子再次看向葉老先生,卻見葉老先生那張蒼老的臉已經毫無血色,氣息也微弱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
他擰眉,壓抑下胸臆間的洶湧澎湃,放開了葉老先生。
就在葉老先生的身後,之前一直安靜地旁觀著這一切的幾個白衣夥計,此時連忙上前,扶住了葉老先生。
葉老先生好半響喘不過氣來,最後在夥計們的按壓下,終於嗆咳一聲。
他一邊咳,一邊望著蕭秩:“蕭先生,我從來不是你們的敵人。當年我葉家的先人將你從瑞典帶回夏國,今天我就要將你和韓小姐從沙漠中救出。”
蕭秩此時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他眯眸望著自己留在葉老先生脖子上的淤痕,低啞地道:“剛才是我衝動了。”
葉老先生歎息著望蕭秩:“蕭先生,我知道你需要一個真相,不過你放心,等我們一起找到,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蕭秩深深地望了葉老先生一眼,他眸中微動,忽而感覺到什麼,不過卻到底是沒再說話。
一時葉老先生古董店的幾個夥計都過來了,他們騰了一隻駱駝給蕭秩和韓越,並分給了他們水和食物。
蕭秩倒還好,韓越確實是渴了,這下子總算是補足了水分。
此時蕭秩在冷靜下來後,倒是可以和葉老先生心平氣和地溝通了。
“在你們進沙漠的時候,我也帶領人馬進來,不過我遇到了另一個麻煩,這才耽擱了行程。”
葉老先生輕描淡寫說了自己的經曆,不過韓越隱隱感覺,他遇到的麻煩並不比自己這一行人少。
蕭秩點頭,講起自己這一行人的經曆,最後道:
“我們出事的地點,應該距離的綠洲不遠了。”
他垂下眼眸,淡聲道:“我在的基地被關押了六十年,從來不知道,原來那裏距離樓蘭古城這麼近。”
葉老先生聽聞這個,命令夥計拿出一個地圖來,待他攤開來後,竟是一張塔克拉瑪幹沙漠地形圖,而且最關鍵的是,把樓蘭遺址附近的地形標注得極為詳細,比起之前馮少雲拿到的那張地圖不知道詳盡多少倍。
韓越眼前頓時一亮,詫異地看向葉老先生。
葉老先生抬起眸子,深深地望了眼韓越,點頭笑了下後,才對蕭秩道:“蕭先生,你能從這張地圖判斷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