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驚訝地“咦”了一聲,再沒有吊胃口的成就感,竹筒裏倒豆子似的交代了:“大小姐怎麼知道?二小姐的藥多半是給她屋子裏那盆花喝了,昨天那盆蟹爪蘭爛了根,被福嬸扔了。我讓小丫頭撿了給莊花匠瞧過,他心疼得直抽氣,說這蘭花是他親手挑的,原本品相極好,當初他還特地關照說,這花怕澆多了水,可到頭來還是被活生生澆死了。”
話說到這裏,江遙哪裏還能不明白,直接上手抱了她一下:“杏兒你果然是包打聽!真棒!”
“哈哈大小姐你別撓我癢,”銀杏左躲右閃:“不過大小姐怎麼知道婉心小姐沒喝藥啊?”
“她就是想讓那柳奶娘回來唄,”江遙本就有這個猜測,現下更是確定無疑,笑道:“行,她想玩,咱們就陪她玩一把大的。”
銀杏不解,江遙卻不肯跟她解釋,隻讓她在跟府裏丫頭們八卦的時候,提幾句她們院子裏的鸚鵡病了。
銀杏無奈:“大小姐就是報複我剛才吊你胃口。”
江遙聽她自言自語地哀怨著,也是好笑:“是啊,你也可以跟我一樣猜出來嘛。乖啦,去幹活吧,現在知道了回頭看戲就不好玩了。”
銀杏知道她打定主意不說的事是絕對問不出來的,隻得認命地去外頭等莊子裏來的人。
秦驍比試這兩天,江遙果真一次都沒有去看過,聽小丫頭們回來,嘰嘰喳喳地討論,也知道他這一路都是贏,大為放心。
林婉心依舊每天都要到雲氏那裏請安,即使雲氏說過好幾次,讓她好好待在屋裏養病,不要在意這些虛禮,她還是“堅持”每天都到。
江遙等了兩天,瞅了個林婉心咳得特別厲害,害得她娘擔心得都快掉眼淚,她爹都沒去看比試,打算多請幾個大夫來家裏會診的早晨,淚眼汪汪地開了口:“爹、娘,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婉心。”
江浩成和雲氏俱是驚訝莫名:“怎麼了?”
江遙跪地很幹脆,哭得很愧疚,但話卻是說得很清楚:“我養的那隻鸚鵡,前幾天一直病病歪歪的,我就找了專門訓鳥的人來瞧,他說是我院子裏種了一種什麼花是有毒的,那鳥兒可能是誤食了,就給我開了藥……這兩天我屋裏的小丫頭在廚房弄藥的時候,不小心和婉心的藥弄混了,送了兩天才發現,我怕爹和娘責罰,沒敢、沒敢和您說。”
雲氏大驚:“什麼藥?吃了會怎樣?”
江遙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是,我問過大夫,給那扁毛畜生吃是能中和毒性的,給人吃會中毒,我、我看婉心一直沒好,可能就是中毒了。”
這一回連江浩成都嚇到了,急問道:“那大夫人呢?”
“他說解藥其實就是我院子裏那個有毒的花,取一朵煎水喝了就好了,”江遙趕緊奉上一朵顏色豔麗至極的花:“就是這個。”
雲氏一看那花過分豔麗的顏色就覺得確實像是有毒性,趕緊讓周嬸接了拿去煎水,江遙還在抽抽搭搭地哭,偷眼一看,林婉心正白著臉搖搖欲墜,立刻衝上去扶住了:“婉心你沒事吧?周嬸快去煎藥啊,您看婉心,都快撐不住%!”
林婉心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浩成本還有些懷疑,不知江遙找的這個大夫是不是靠譜,如今一看林婉心的樣子,也是病急亂投醫了,連聲催促下人趕緊把藥煎好了端來。
江遙忍著笑意,看林婉心急得額頭上都冒汗了,還不忘繼續添油加醋,一手接過周嬸端來的藥,關切道:“哎,你還出虛汗,趕緊喝了就能解毒了!放心吧,這花雖然本身有毒,但跟你誤服的藥正好能中和。”
她一邊說一邊已經把碗湊到了林婉心嘴邊,林婉心嚇得一個哆嗦,剛才還忍著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左閃右躲地避開她的手,終於忍不住哭叫起來:“我不喝……我、我沒喝過藥!沒中毒!喝這個才會中毒……”
江遙看她哭得眼淚鼻涕一把,嚇得臉色慘白慘白的,溫婉少女的形象簡直喪失殆盡,難免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小姑娘才十二歲,她這連嚇唬帶蒙騙的,要擱現代,那就是一釣魚執法欺淩後輩的訟棍啊。但是想到柳奶娘的嘴臉,和林婉心小小年紀所表現出來的心機,還是定下了心,表現得十足迷茫:“啊?你這幾天都沒喝藥麼?”
林婉心顯然還在剛才的驚嚇中沒回過神來,哽咽著“嗯”了一聲。
江遙放柔了聲音,哄孩子似的:“為什麼不喝啊?”
“我想要……”林婉心一哽,咬著唇低下了頭,好一會兒才抬起臉來,忽閃忽閃的睫毛上滿是晶瑩:“藥太苦了,我、我喝怕了,就趁福嬸沒注意,偷偷倒了。”
“胡鬧!”江浩成一拍桌子,弄得桌上的茶盞都碰碰一跳,林婉心被他嚇得一個哆嗦,再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