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長生從後山鳳凰木林一直跑著,即使身上沒有力氣了他也不敢停下來。
直到胸口的悶疼消失,他陡然輕鬆了下來,這才意識到,飛凰下的毒已經完全解了。
解毒如此簡單,那群黑衣人若要追過來,這毒定然也拿他們沒辦法。
但飛凰留下牽製住了他們。
最後,飛凰很可能會跟那群人一起死去。
就像鳳凰木上掉下來的小鳥,身體變得冷冰冰的,不會叫、不會餓、不會搗蛋、不會撒嬌……
“飛凰!”祝長生猛地停住,轉身看向後山的方向,這才發覺眼前一片模糊。
原來不知何時,他眼裏已經滿是淚水。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輕微的嘈雜聲,祝長生回過頭朝著村子看去,隱隱有火光冒出,不過片刻,火光便越來越大。
祝長生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渾身僵硬,表情木然。
有殺手去了村子裏。
他遲了一步。
祝長生像是發瘋了一般,拚命的朝著村子裏跑去。
耳邊的慘叫聲和哀嚎聲越來越大,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清清楚楚的刻入他的腦海中。
爹、莫叔、莫嬸、陶爺爺……
忽然,祝長生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腳下踉蹌了一下,摔進了曾經他和飛凰、聽雨三人挖的一個狩獵野獸的陷阱中。
栽倒進坑裏後,他忽然清醒了過來。
他就這麼跑回去能幹什麼?
他救不了村裏的人,阻止不了殺手,就這麼跑回去也隻能是死。
可他不能死,飛凰出事了,聽雨也留在了村裏麵對著殺手。
如果連他也死了,還有誰記得他們,還能有誰替他們報仇。
偶爾有殺人飛快的從身旁略過,祝長生隻能死死地捂住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外麵的火光,聽著周圍的慘叫聲從有到無,直到天大明,直到一場大雨洗刷了一切痕跡。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活潑狡黠,唯有仇恨糾纏著他。
因為他背負了不止兩個玩伴的性命,還背負了整個村子七十餘口人的性命。
祝長生死死咬住唇,眼裏的痛苦深入骨髓。
第二天傍晚,大雨停後,祝長生白著臉踉蹌的爬出陷阱,朝著村子跑去。
曾經溫馨的村莊如今隻剩下一片廢墟。
莫家,莫聽雨顫抖著推開大鍋,一身黑灰的爬了出來,看到慘死的爹娘,嚎啕大哭。
“爹,娘。爹,娘……”她搖搖這個,晃晃那個,可昨天才跟她一起吃飯,疼愛她的人已經不會做出任何回應了。
莫聽雨的手放在莫母高高聳起的肚子上,手上也被染上了些許血跡。
弟弟……
她即將出生的弟弟也沒了。
對了,長生和飛凰還在,他們一定還在。
莫聽雨一抹眼淚,朝著門外跑去。
“咦,還有一個孩子。”蒼老的女聲響起,一個身著華服滿頭白發的老者突然出現在此地。
她看了眼地上的人,將目光放在了莫聽雨的身上,問:“孩子,可願跟奶奶走?”
莫聽雨神色茫然了一瞬,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跟那些凶手是一夥的嗎?”
老婦人搖搖頭,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