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如此無奈,沒有置身其中跟本無法理解做出抉擇的艱難,這裏沒有目光短淺,隻有為了家庭敢於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另一種偉大,隻是它們趕上了不合適的時機,恰逢其會的造化弄人。
可惜王鵬宇也不能有任何一絲退讓,身為河陽軍主帥的他明白,一旦他心軟退上一步,後麵千多亂民絕對會把他和他的河陽軍吞噬的幹幹淨淨,甚至有可能都能把他再逼回娘胎裏去,王鵬宇唯一能做的就是硬著頭皮和眼前的百姓扛上一場,即便這是後世裏自己多麼深惡痛絕的場景,自己卻沒有其他選擇。
“老鄉們,鄉親們先靜一靜,你們聽我說,這次爆炸是個意外,我們正在查找爆炸原因。”王鵬宇手中握著自製的大喇叭,扯著嗓子努力的喊著,喊著自己都聽著沒味道的話,一種大漢奸胡漢三訓話的感覺。
王鵬宇的話語沒有激起亂民絲毫的理性,回應他的隻是更多的謾罵,更淩厲淒慘的哭聲,老人和婦人最終會哭到肝腸寸斷,孩子們則躲在邊側瑟瑟發抖,身後無數的人們都在等待怒氣和怨氣的醞釀,等待最終爆發宣泄的那一刻。
身邊河陽軍已經進入了臨戰狀態,嶽大良率僅有的百餘騎兵開出軍營,隨時準備從亂民身後發起衝鋒,箭塔上原尚雄也掀開了彈簧炮的炮衣,桶裝的箭矢閃耀寒冷噬人的光芒,軍營內呂白更是帶著禁軍擺出戰陣,等待著屠戮眼前的一切生靈。
亂世有亂世的章程,雖然漢人的主要敵人是異族,但是漢人內部同樣的矛盾重重,否則也不會有昔日,蘇茂呂白等人嚴防死守的山匪流民,而對待亂民幾乎隻有唯一一個辦法,那就是無情的殺戮,這是曆史上仿佛魔咒一般,永遠輪回出現的一幕。
彈簧炮弓弦已經拉到最大,亂民中蟄伏的探子們也到了動手的邊緣,王鵬宇的聲音也嘶啞到極點,所有的人都清楚,即將而來的是一場恐怖的殺戮,是河陽軍借著強弓硬弩,鋼刀利劍屠戮亂民的一幕,或者是亂民手持棍棒衝破軍營,瘋狂發泄搶奪的一幕,總之所有人都被壓抑到了極點,是該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血腥結束這一切了。
可是不管哪一樣都不是王鵬宇願意見到的,雖然如今自己可以坦然很多殘忍的場景,但是多少次夢回午夜,卻依舊是一身冷汗,現在要解決衝突唯一的辦法就是理智的對話,而理智的對話必須要有鮮血的打底,既然你們要鮮血那就好好濺你們一身腥,兩頭大肥豬已經給死拉活拽上了箭樓,在王鵬宇的眼中,豬血終歸好過人血的。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希望當年看過的那點心理學雞湯靠譜吧,如果這兩頭豬能挽回數百上千條人命,什麼都不用說了,以後我年年給你們燒香供奉,王鵬宇的心中才來得及道一聲舍生取義,嘰嘰哇哇聲已經消失,變成了兩聲悶響重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