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說去洗手間,出來時碰到了一個不該在這裏出現的人,邀請他上樓詳談。
“徐總,這邊請,占用你十分鍾。”
輝雄集團代表遞給徐亦一份文件:“你不用再調查了,董事長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還有讓你慎重考慮繼續留在公司的事。”
徐亦翻看文件,赫然便是一份《長騰股份轉讓意向協議書》,最後還有他爸龍飛鳳舞的簽名,徐亦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前段時間,跟長騰股東開完視頻會議,有件事讓他很在意。
擁有長騰石化百分之十九股份的神秘股東,標準英式英語,沒人懷疑他的來曆。
可視頻會議到最後,傳來男人的嗤笑聲,但說的卻是中文,而且口氣不能再熟悉。很像徐輝雄。
接著很快他爸打來電話,莫名其妙的話說了一大堆,徐亦懷疑到現在。
而這份協議,等同於直接承認了。
隻要他簽字,百分之十九的股份就會轉到他名下,如果加上他原有的股份,他將是長騰最大的股東,誰也沒資格要求他離開長騰。而長騰垮了,他爸損失嚴重。
徐亦初略地掃了一遍,被氣笑了,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摔,說:“文字遊戲,簽六年總裁協議,股份隻給我百分之九,剩下百分之十是誰的?”
“是先生,名義上百分之十九都在你名下,具體協議你需要私下跟先生聯係先生和董事長是合作關係,他本就有百分之六的股份,還有百分之四是董事長付的報酬,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想辦法讓他把股份賣給你。前提是拿到專利……”秘書接著說,“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合作關係’四個字在徐亦腦子裏炸響,心情沒法描述。
他知道徐輝雄和認識,但不知道這兩人一直是合作關係,這麼說,他出國,甚至進長騰都不是巧合。
不愧是,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情況需要的不是心理醫生,而是良師益友,潛移默化地影響他的言行舉止。
隻是事到如今還想約束他的行為,不讓他重蹈覆轍?
這本質上跟三年前有什麼兩樣,當年他為了陸以哲作得翻天覆地,失去了很多,但現在的他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秘書把手機遞給徐亦:“董事長的電話。”
徐亦抓過手機,走到一邊,他已經準備好接受指責,也想好了如何冷嘲熱諷:你自己的婚姻經營得一塌糊塗,也有閑心來管我的?不管怎麼樣我打算求婚,你接不接受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電話裏,徐輝雄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倆都太年輕,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我相信你是想長久下去。可對方是搞科研的,小小年紀成就不凡,他想往高處走,你跟著他走,能幫他什麼,以後差距隻會越來越大,合不合適還另說。合同簽了吧,留在公司,感情的事別急於一時。”
年輕的時候都把一切想得很美好,徐輝雄離婚後的幾年,算是把什麼都看透了。感情上孤注一擲,徐亦很像他,跟專利所有人在一起算他有本事,但如果重蹈覆轍,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家庭事業都不要了,徐輝雄沒辦法放任置之。
“不然呢?”徐亦問。
“叫李韌去接你,你不聽我的,你聽他的。”徐輝雄哼道。
徐亦不說話。
“兒子,你總得拿出點成就,來讓你媽,讓你外公家無話可說,我才能放心把你媽追回來。”
徐亦深呼吸,半晌,他笑了,笑出聲。
“爸,連你都不淡定了,很好,想必其他股東也是一樣。您的股份暫時留著,身份也別露了,合同我會考慮,但可能不會是你想的那樣。我有我的打算,而且,我好像從沒說過我會放棄現有的去談戀愛啊。”
“什麼?”徐輝雄的聲音抬高一截。
“很快就知道了,總之別管。”
“等會,你跟李韌什麼情況,他怎麼說你……”
“我跟不是你想的那樣,”徐亦說,“掛了。”
會怎麼說他,徐亦大概能猜到,說他沒太大抱負,情緒化,感情用事,會說,這些都是不成熟的表現。
但他已經不想被長輩管教了,任何長輩。
“回來,徐亦,”不高興地說,“聽話。”
以前徐亦很怕不高興,事實上他知道不高興是做給他看的,讓他知道自己錯了。
“叔叔,這幾年我很聽你的話吧,”徐亦說,“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說我缺什麼,我就覺得我缺什麼。”
徐亦厭惡自己的那段時間,崇拜過,創業期的年輕人少有不崇拜他的。
兩人不常見麵,但會經常通電話,什麼都能聊毫不吝嗇地把腦子裏的東西傾囊相授,以至於很快適應並應對各式各樣的狀況,一度讓徐亦很是感激,甚至依賴。
“我想把你培養成有魅力的成熟男人,堅韌,自信,修養,幽默……樣樣不缺。你還年輕,配得上更好的人,為什麼不懂我的意思。”
徐亦往理想的方向走,以至於他快想不起來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了,雖然麵對陸以哲更自如,但不真實。喜歡一個人,就連喜好都會隨他改變。
“叔叔很完美。”
“所以呢。”
“適合做朋友。”
電話那邊默了很久。
說:“我明白了。到現在你還是沒什麼長進。”
徐亦心說我長進了,但是沒讓你知道。他說:“說的也是,這就是我。”
“股份無所謂,我已經把我的那部分賣掉了,連本帶利賺了回來,現在長騰百分之十九的市值還沒有我之前的多。勸叔叔趁早賣了,離開長騰,不然會虧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