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考慮,你別跟來。”
陸以哲一走,徐亦飽滿的精神一下子像被抽空了一般,他眯起眼睛攤在柔軟的長椅上,好似窗外陽光刺眼,抬手擋住眼睛。有點想哭。
陸以哲出國讀博,五年,自己過去幫不了他的忙,留下來,這五年正好是他事業的黃金期。
他爸背地裏為他做了很多,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負責任地離開。
希望爸媽複婚,想跟哥一起打球,希望他在乎的所有長輩親人都能以無可挑剔的心態接受他喜歡的人,並對他的選擇無話可說。
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他要的不是短暫的幸福,哪怕會傷害到陸以哲……
這麼說確實很過分,陸以哲失魂落魄地說考慮的時候,徐亦還是被狠狠地感動了。陸以哲相信他。而且,真單純,太單純了。他好喜歡。
徐亦擦了擦身上的水。
張審言給徐亦比了個中指:“該!非要去掉個零。”
徐亦說的這番話聽起來振奮人心,但就蒙騙外行,純粹打感情牌,開空頭支票,徐亦暫時沒有長騰的股份,合同裏除了清清楚楚的一百萬,其他實質性能立刻盈利的條款都沒有。成功了還好,如果沒成功,陸以哲虧慘了。
科研工作者尊重自己的勞動成果,有的看得比命還重。
不說被潑水,就是撕合同扇巴掌都正常,誰會答應。說考慮都是客氣了。
被潑得好爽,徐亦很無賴地說:“那又怎麼樣,他愛我。”
你就秀吧,真缺愛也別把人作沒了!張審言示意窗外。
陸以哲攔了輛出租剛走。
徐亦立刻起身,丟下張審言,招了輛車,追了上去。
**
“說了叫你不要跟來!”
陸以哲在前麵走,徐亦跟在他身後。回到學校,天已經黑了,路上沒什麼人。
“不跟著你,我跟誰。”
“我不想看到你。”
“我想看你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我那樣說並沒有‘你的專利隻值一百萬’的意思。”
徐亦繼續煩他:“你仔細看合同後麵的條款,雖然暫時拿不出四千萬那麼多,但我會每個月給你打錢。分期付,加利息。我保證在五年內還清,怎麼樣?”
陸以哲把合同捏得滿是折痕:“不怎麼樣。”
“那就這麼說定了。”
“別煩我。”
徐亦加快腳步,擋在他麵前,一臉嚴肅地喊道:“在你眼裏,我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嗎!”
陸以哲被吼得愣了一刹,問道:“你眼裏隻有錢嗎。還是這才是我最吸引你的地方。”
陸以哲紅了眼睛,本就不剩多少的理智蕩然無存,他直接從包裏拿出一支筆,在捏成一團的合同最後簽了自己的名字,甩在徐亦身上。已經無所謂了,三年前的一項專利而已。
“都給你!滿意了?你跟我在一起,什麼都做過了,徐亦,你已經沒有遺憾。”
徐亦鬆了口氣,拉住陸以哲的胳膊,把他緊緊抱在懷裏,怎麼掙紮都不放:“我錯了,我還沒帶你去我家,沒去過我房間,也沒見過你爸媽。我很抱歉不能跟你一起出國。接下來的幾年不能經常見麵,我等你回來,我會去看你。”
徐亦把自己在學校裏用的手機塞到陸以哲口袋裏:“以後好聯係,你的指紋能解鎖,密碼是‘陸以哲徐亦’首字母。你出國,原來的手機號別用了。”
“最好別見了。”陸以哲拿出來要扔。
徐亦趕緊攔住他,眼裏很受傷:“別丟,至少別當著我的麵。”
最終陸以哲還是答應把專利賣給徐亦,收下了手機,甚至晚上還跟他滾了一夜的床單。陸以哲覺得自己是瘋了。
第二天張審言來學校,兩人重新簽了合同,陸以哲看都沒看直接簽了,並沒有注意到新增的條款。
徐亦走了,當晚一百萬到賬,陸以哲有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他去實驗室,覺得待了三年的實驗室好像缺了個人。
三個月時間不到,徐亦離開學校,再沒回來過。
他來得突然,走得也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一個人的宿舍仿佛到處都是徐亦的氣息,沒辦法待下去,陸以哲憤怒撕毀了合同,直接和用過的隱形眼鏡,手機一起丟進垃圾桶。
收拾東西到一半,他停在垃圾桶邊半晌,又把手機撿了起來。踢翻了垃圾桶,再一點點收拾。
隔天,陸以哲拖著行李箱離開,登機前打電話給董忠磷,老教授聽到成交額,差點沒氣昏過去。
陸以哲一個人飛往美國,在大學附近租了間公寓,預付了半年房租,最後所剩無幾。
而徐亦留給他的東西,竟然隻有一部用過的手機。
是有多厚的臉皮,才做得出來這種事……
**
“為什麼是一百萬。”
一個月過去,張審言還是沒辦法理解。
“如果再少,他去美國的前三個月,日子會很難過。”徐亦說。
“喂!”說得好像一開始就篤定對方會同意,開什麼玩笑。過程心驚肉跳。
張審言以為肯定不會答應。
而且最後簽署的協議才是真正的那份,半點沒虧欠,陸以哲看都沒看一眼,就算是分段還,為什麼非得是一百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