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疊嶂的風化石林,像山丘一樣,布滿他們的前方,很熟悉的感覺,加之從右側走來的辛格·費裏曼,時宜終於想起來了這是哪裏。
他們的身後應該就是營地,她不想被人看到和李硯有什麼過密的行為,趕忙掙紮著向後退了更多,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謝謝你救了我和小佑。”
刻板而疏遠的距離,一時令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
辛格適時的開了口:“戰艦已經準備完畢,空間站也已經聯絡好,指揮官,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時宜掩飾掉肢體的不自然,轉而去看辛格,他明顯變黑了許多,和他的哥哥巴古上將膚色差別很大,但這樣看著,更為結實壯碩,說話底氣十足,成年alpha的氣勢,特別的明顯。
兩年的時間,也足夠把一個愣頭青,磨礪成這樣的小男子漢了。
時宜安靜的等待著他彙報,可惜辛格好似心有愧疚一般,說完以後,便又沉默的離開了,甚至連招呼也沒有打一個。時宜不懂其中緣由,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待得辛格徹底走遠以後,現場又徒留他們兩個人,在一把躺椅上,氣氛由沉默漸漸的變為了尷尬。
時宜尋思良久,決定先開口:“兩年時間不見,指揮官大人更英俊了。”
李硯卻絲毫不在意她的疏遠,他探手,把人往懷裏撈了一把,口氣篤定:“不要和我劃清界限,我認定的未婚妻,是不會更改的。”
被一眼看穿的時宜,有些顫抖,這樣的話,聽來真是感動至極。可她必須要求自己絕對的理性,地底世界的黑暗兩年,她已經早早的預想了無數次這樣重逢的場景,如今終於得償所願,那麼多的假設,終於要成真了。
她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還是用力推開了李硯。
“我們地球人,講究男女有別,希望指揮官大人,注意影響。”
李硯的眼色暗沉了幾分,當初,把她遺棄在法爾星,即使有千萬種正當理由,他也難掩愧疚,再三得到她疏遠的態度以後,隻能禮貌的起身,站立在側,靜靜的看著她。
時宜也不躲閃,繼續說道:“我的身體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便會好轉,這是我的光腦芯片,不知道還能不能複原,裏麵有我以前的工資,希望可以負擔一部分費用。其他的,我一定會盡力還上。”
光腦芯片隻是個媒介,真正的身份,在係統數據庫裏,隻要重新再製作一塊,並且錄下個人信息,就可以重新匹配使用。
時宜不太懂這個,但知道萬能卡特一定有辦法,在密閉空間待得久了,她有點怕見到生人,所以最近一直待在焦城的旅店裏,幾乎沒有出過門。
從一開始在地牢裏醒來,她就在各種逃亡,從這個牢獄,跳入那個火坑,什麼自由的信念,也在這兩年裏,被磨滅了個幹淨。現在能留一條命在,就已經不錯了,還崇尚什麼自由?
人情債欠多了,也不好,她恍恍惚惚的算了一筆賬,暗罵自己以前真是自私,想尋個安全的庇佑,就利用指揮官對自己的好感,約定什麼婚約,她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有什麼資格,去拖累別人。
李硯的神色更加的沉鬱,他的手掌緊握成拳,半晌後又無力的鬆開,說道:“如果你想要自由……”
時宜笑的更燦爛了,她的心底裏湧出更多的悲哀,答道:“就算你的心願意放我離開,你的職責也不允許我離開,不是嘛?”
一個在反叛軍營地生活了兩年之久的人,多好的情報,總不能就這樣放過吧。
時宜一點兒怨氣也沒有,她坦然的說道:“我也正好需要得到你們政府軍的庇佑,畢竟那個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語罷,她抬頭看向天空,金烏星輻射的光照,很溫暖,她眯縫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她已經幫他把路鋪好了,隻要順勢踩上去就可以,兩人之間,也不必心生罅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隻是沉默的時候,她的心仍然會滋滋的疼一下。
如果她沒有被路昭行抓走,就不會有沙漠那個漫長的夜晚,現在也就不必這樣互相折磨。
孰是因,孰是果,看的太清楚了,反而會更難受。
兩人之間這樣凝滯許久以後,李硯平靜沉穩的回了一句話:“我的未婚妻,不需要政府軍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