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
初春的第一場蒙蒙細雨洗禮著繁華的雲海市。
市療養院的高級病房裏,陽台上,夜擎琛坐在輪椅中,膝上蓋著絨毯,俊逸的臉龐有幾分憔悴滄桑,深邃的眸子好似瞭望著遠方,攤開一隻掌心感受著涼風吹進屋簷下的雨絲。
“擎琛,下雨了,回房間吧,你這樣吹冷風容易感冒。”木百合輕輕的關懷著,來到陽台,幫夜擎琛膝上快要滑落的絨毯蓋好,正要推他回屋子裏,夜擎琛握住了她手腕。
“百合,你回去吧!別在這兒照顧我了,有那麼多傭人保鏢守著我,你不用擔心。”
“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木百合平靜的語氣中隱著滿滿的堅定。
夜擎琛歎了口氣,轉過臉麵對木百合,如墨的眸底隻有一片漆黑,他平靜的說著絕望的言語:“我已經瞎了,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腿也殘了,現在的我是個廢人,你這樣守著我,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更無用。”
木百合心疼的看著此時的夜擎琛,他那雙深如漩渦的眸子此時盯著她,漆黑的眼珠裏倒影著她的臉,曾經他重來沒有這樣的盯著她看過,如今,卻是這樣麵對著她,卻根本看不到她。
就在碧蕘離開的那一天,他頭痛症發作劇烈,導致失明,醫生說很有可能再也無法恢複光明,雙重打擊的他,當時十分的頹廢,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知道自己失明了大發雷霆,抗拒任何人照顧他扶著他,他瘋了一樣衝出病房東撞西撞的跑到了滾梯口,一失足就滾了下去,那一次摔得還不是很重。
是在他強烈要求出院後回到雲景別墅住,某一晚再次失控的衝出房子,瞎著眼開走了車子,搖搖擺擺開出了別墅區岔路口的時候與經過的一輛大卡車相撞,車子被卡車撞飛很遠,他是撿了一條命,卻從此成了殘疾,醫生說他不是沒有可能站起來,關鍵要看他的意誌力。
木百合想起醫生的話,俯身蹲在了夜擎琛膝前,握著他微涼的手,溫聲鼓勵他:“擎琛,你不能絕望,一切還沒有到讓你絕望的地步,你是暫時失明了,但是眼盲了,心不能盲,你是完全有可能站起來的,是你自己不想站起來,我認識的夜擎琛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是重來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倒的……”
“那個夜擎琛,已經徹底死了!”夜擎琛打斷木百合,抽出被木百合握住的手,冷漠的趕她走:“我現在就喜歡安靜,別再和我說任何了,百合,從明天開始不要過來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如果你不聽,我一會兒就讓人過來接我回家住。”
木百合看著夜擎琛自己轉動輪椅摸索著回去房間裏,她慢慢站起來,並不會因為他趕她而動搖,她早已經堅定了,如果夜擎琛這輩子就這個樣,她是無論他怎麼冷漠的趕她都不會走的,她必須守著他,因為他現在最需要一個人在身邊悉心的照顧,這個人不是傭人,不是保鏢,不是他的任何一個手下,而是一個女人,一個愛他的女人。
默默愛了他這麼多年,木百合覺得她的愛終於有機會釋放了,她要用她的愛,默默溫暖他受傷的身心。
夜擎琛眼盲了,智慧卻不會盲,他當然明白木百合的用心良苦,他趕她隻是不想耽誤她,在碧蕘走了以後,在得知她是穆雲的女兒以後,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接受其他任何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