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落橋之戰(1 / 2)

確認了劉裕已經起兵,京口、廣陵兩地已經淪陷的消息後,大楚帝國進入臨戰狀態。皇帝桓玄回宮,命所有侍從官員取消休假,住進尚書台值班,任命揚州刺史、新野王桓謙為征討都督(相當於剿匪總司令),指揮討伐作戰。姐夫殷仲文接替已死的桓修,擔任徐、兗二州刺史。

在隨後召開的禦前軍事會議上,皇帝桓玄與總司令桓謙的意見產生了分歧。桓謙等人主張應該急速出擊,乘劉裕兵力還比較弱小時,迅速將其消滅。桓玄則另有看法:“劉裕等人初起兵,正抱著九死一生的信念要和我們拚命,其銳氣正盛,不容易打敗,現在與其交鋒,必成死戰!我軍萬一失利,則他們氣勢已成,我方大勢去矣!不如將大軍集結於覆舟山,嚴陣以待。劉裕軍一路東來,空奔二百裏而一無所獲,銳氣已然消磨,突然發現前有大軍,必定驚駭,我軍堅守不戰,讓他們求戰不得,最終必然自潰,這才是上策!”但桓謙等人都不同意,堅決要求主動出擊,不可以向小小的叛軍示弱!再說桓謙也實在有足夠的理由生氣:前些天問劉裕讚不讚同楚王受禪,你是怎麼說的?現在來裝晉朝的忠臣,把我們全當猴耍了!不滅了你,何以消心頭之恨?桓玄拗不過他們,隻得同意出擊,派出楚軍中的兩員猛將:頓丘太守吳甫之和右衛將軍皇甫敷為先鋒,東下迎擊。

討伐軍派出去了,大楚皇帝仍然心中沒底,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左右認為皇上也太大驚小怪了,都來寬慰他說:“庾仄有七千人尚且一觸即潰,劉裕的人不過臨時湊起的一群烏合之眾,人數那麼少,還不夠大軍塞牙縫的!陛下何必這麼擔心呢?”

桓玄又恢複了在進攻殷仲堪時的料事如神:“劉裕堪稱一世之雄,是真正的帥才!劉毅過去家裏窮得連一石米都沒有,可出去賭博仍然敢一擲百萬!可見此人做事不留餘地,一旦下注,肯定一往無前,勢無反顧!何無忌在很多地方酷似其舅父劉牢之,也有名將的潛質。這三個人合在一起做大事,誰敢說他們不會成功?”讀史至此,不得不對桓玄的表現深為歎服:皇帝陛下,原來你也知道啊?那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即便事實如此,這種話也能說麼?如果讓別人看出連最高領導都沒信心,下邊的人還能用心作戰嗎?

三月一日,京口起兵後的第三天,劉裕指揮的討桓義軍與東進平亂的楚軍吳甫之部在江乘(今江蘇句容北)相遇。眼看就要開戰,原桓修部下,剛剛加入劉裕軍的建武參軍朱齡石突然打退堂鼓,請求擔任後衛,他對劉裕說:“我家累世深受桓氏厚恩,希望能避免與桓家人刀箭相對。”

朱齡石,字伯兒,沛郡人,劉邦的老鄉,有大將才。朱家世代為將,和桓氏的交情要追溯到朱齡石的父親朱綽。當初桓溫北伐前燕,大敗而歸。回來之後把主要責任推卸給豫州刺史袁真,怪他未能打通石門糧道,將他貶為庶民。袁真憤而上書列舉桓溫過失,要求朝廷主持公道。當時誰敢得罪桓溫?袁真的檢舉信如同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回頭,他不得不據壽陽起兵造反,叛降前燕。造反後,袁刺史懷疑朱綽和哥哥朱憲、朱斌是桓溫的臥底,便將二人處死。朱綽僥幸逃脫,投奔桓溫,發誓要為兩位兄長報仇,每逢征戰,必奮勇當先。不久袁真病死,桓溫攻克壽陽,平定壽陽兵變。朱綽也不請示桓溫,擅自挖開袁真墓,將屍體拖出砍成幾塊以泄心中之憤!桓溫大怒,對這種敗壞正義之師形象的行為很惱火,要把朱綽處死,但幸得桓衝說情,才得以平安無事。此後朱綽事桓衝如父,桓衝逝世後,也嘔血而死。朱齡石和弟弟朱超石小時候與桓衝的兒子桓謙、桓修等一起長大,情同兄弟。長大後,朱齡石追隨桓修,朱超石追隨桓謙,分任參軍,劉裕之所以迅速厚葬桓修,可能包含有籠絡朱氏兄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