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訓練,要進行個人測試。我們每個人允許有十五分鍾時間,在極限賽組織者麵前展示自己的技能。可我不清楚大家究竟要展示什麼。吃午飯時,大家都不停地拿這事開玩笑。我們能幹什麼呢?唱歌、跳舞、跳脫衣舞、講笑話。瑪格絲——我對她了解得也多點了——竟然說幹脆睡上一覺。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射箭吧,我琢磨著。黑密斯說盡量讓他們吃一驚,可我真的沒什麼好想法。
因為是十二區的選手,我最後一個上場。選手們一個接一個上場,餐廳裏也越來越靜。在人多的時候,大家很可以表現出一貫的玩世不恭、無所畏懼。但,當人們一個個在門口消失的時候,我能想到的一切就是,他們隻有幾天時間,就要魂歸西天了。
最後隻剩下皮塔和我。他越過桌子,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想好了要展示什麼了嗎?”
我搖搖頭:“今年我不能再拿他們當練習靶了,那裏有電磁防暴區。也許製作個魚鉤什麼的吧。你呢?”
“沒想好呢。我一直希望能烤個蛋糕什麼的。”他說。
“再弄個迷彩吧。”我建議。
“要是嗎啡癮君子還給我留有餘地的話。”他狡黠地說,“訓練一開始,我就一直被黏在那個訓練站裏。”
我們一言不發地坐了一會兒,我突然把我們倆的心思說了出來:“咱們怎麼殺死這些人呢,皮塔?”
“我不知道。”他低下頭,把額頭抵在我們交叉在一起的手上。
“我不想和他們聯合。黑密斯幹嗎要咱們和他們認識啊?這次情況就比上次複雜多了。當然,露露是個例外。當時就算有可能,我猜我永遠都不可能殺死她。她和波麗姆太像了。”我說。
皮塔抬起頭來,看著我,眉頭緊皺,“她死得太慘了,不是嗎?”
“每個人死得都很慘。”我說。腦子裏出現了格麗默和加圖死時的情形。
有人叫到皮塔的名字,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十五分鍾過去了,半個小時,過了將近四十五分鍾,才有人來叫我。
一進去,就聞到強烈的清潔劑的味道,有一隻墊子被拉到了訓練場中央。去年的此時,看台上的極限賽組織者喝得醉醺醺的,心不在焉地從桌上的盤子裏挑選著美味珍饈。而此時的氛圍明顯與上次不同。他們低聲耳語著,臉上露出慍怒之色。皮塔究竟幹了什麼?他惹惱他們了嗎?
我的心突然揪成了一團。這不是好兆頭。我不想讓極限賽組織者因為惱火而把皮塔作為唯一清理的目標。我要把皮塔從他們的怒火中拯救出來。可是,他怎麼惹惱了他們?換了我,我隻會做得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那些絞盡腦汁把殺死我們當樂事之人,我多想撕破他們自鳴得意的假麵具,讓他們也知道在凱匹特殘忍的殺人手段麵前,我們很脆弱,而他們也同樣不堪一擊。
你們知道我有多恨你們嗎?我暗想,你們這些挖空心思設計饑餓遊戲的家夥?
我眼睛直視著普魯塔什·海文斯比的眼睛,但他似乎有意避開我,在整個訓練期間,他一直如此。我回想起他當時怎樣邀請我跳舞,怎樣興致勃勃地給我看他表上的嘲笑鳥。可在這裏,他的友好舉止已經無處展示。怎麼可能呢?我是一個“貢品”,而他是賽組委主席。如此權重位高、如此遙不可及、如此安全無憂……
突然,我有了主意。隻要我這麼做,無論皮塔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都是小巫見大巫,我也就可以救他於水火之中。我走到結繩訓練站,拿起一截繩索,打起了繩結。以前隻看過芬尼克靈巧的手指快速地弄過,而我沒打過這種結,所以挺費力氣。大約十分鍾之後,我把繩結打好了,還可以。我把假人拖到場地中央,借助雙杠,把它從脖子那吊起來。如果能把假人的手反剪效果更好,可我想時間恐怕不夠了。我又快速跑到迷彩訓練站。看來這裏有人來過,肯定是嗎啡癮君子,他們把這裏弄得一團糟。我找到一個壇子,裏麵盛著血紅的漿果汁。我用手指蘸上果汁,小心翼翼地把字寫在假人身上,同時用身體遮住不讓評委看到,包裹假人的肉色的布料很吸水,字很好寫。寫好後,我快速走開,然後觀察評委們的反應。假人的身上寫著:
塞內卡·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