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手輕腳地在林子裏走,很高興發現這種地麵不容易弄出聲音。我沿斜線往前走,但除了鬱鬱蔥蔥的植物,並沒有找到我想找的東西。
突然傳來了炮聲,我停住了腳步。在宙斯之角的最初的搏殺肯定已經結束了。現在死亡的“貢品”人數已經很清楚,我數著炮聲,每一聲都代表著死去了一個“貢品”,一共響了八下。沒有去年的多,可感覺好像比去年多,因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我都知道。
我突然感到很虛弱,炎熱的空氣好像海綿一樣把我體內的水都吸幹了,我靠在樹上歇息一下。呼吸已經很困難了,可疲倦又向我襲來。我用手揉著肚子,希望某個有同情心的孕婦能成為我的讚助者,讓黑密斯給我送點水,可是,沒有用。我癱倒在地上。
我靜靜地待著,突然看到了各種動物:一些羽毛豔麗的鳥、三隻忽閃著藍色舌頭的蜥蜴,還有一些既像老鼠、又似負鼠的齧齒動物,趴在樹幹附近的枝丫上。我打下了一隻,拿到眼前仔細觀察。
這家夥很醜,是一隻大個齧齒動物,長著雜色灰毛,兩隻突出的長牙伸在上唇之外。我給它去內髒、剝皮,這時我注意到它的嘴是濕的,很像是剛喝完水的樣子。我很興奮,使勁盯著它待著的那棵樹看,小心地圍著樹附近轉了一圈。心想水源不會太遠。
沒有,什麼也沒找到。連一滴露水都沒找到。最後,我怕皮塔為我擔心,所以決定返回,我覺得越來越熱,也越來越沮喪。
當我返回營地後,發現大家已經把營地整得很像樣了,瑪格絲和芬尼克用草墊子搭起了一個雨棚,三麵封閉,一麵是敞開的。瑪格絲還編了幾隻碗,皮塔把烤熟的堅果放在裏麵。他們滿懷希望地看著我,可我隻能搖搖頭。
“不行,沒找到水,可我知道肯定有水,它知道在哪兒。”我說。
我把那隻剝了皮的齧齒動物拿給他們看。
“我把它從樹上打下來的時候,它像是剛喝過水,可我找不到它喝水的地方。我發誓,我繞著那棵樹轉了一大圈,足有三十碼見方。”
“這個能吃嗎?”皮塔問。
“我不敢肯定。可它的肉看上去跟鬆鼠沒有很大區別。烤一烤應該……”
可是一想到要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生火,我猶豫起來。就算能生起火來,也會產生煙霧。在競技場,每個選手距離彼此如此之近,生火不可能不被發現。
皮塔想起一個好主意。他撕下一塊肉,串在一個尖樹棍上,然後把它扔到電磁力場,那塊肉外表立刻燒糊了,可裏麵也熟了。我們對他鼓掌致意,可馬上意識這麼做很危險,又趕快停了下來,
炙熱的太陽從粉紅色的天空落下,我們也聚集到了雨棚旁邊。我對堅果是否能吃還將信將疑,可芬尼克說瑪格絲在另一次饑餓遊戲中看到過這種堅果。在訓練時,我沒有在植物辨別訓練站花時間,因為我覺得一切太簡單了。現在看來,我真該去訓練。現在我的四周到處都是不熟悉的植物,要是去訓練,我也能更熟悉自己身處的環境。瑪格絲看上去沒問題,剛才的幾個小時她一直在吃這種堅果。所以,我拿起一個,咬了一小口。微微有點甜,很像栗子。我覺得應該沒事。至於那個醜家夥,肉挺有嚼勁,也很膻氣,但是肉汁還挺多。唔,在競技場的第一晚能有這樣的晚餐,還不錯。要是能就著點喝的一塊吃,該有多好。
關於那隻齧齒動物,芬尼克一直在詢問我,最後我們決定叫它樹鼠。它待在多高的地方?在打它之前我看了多久?那時候它正在幹嗎?我不記得它在幹什麼,四處嗅嗅,找昆蟲什麼的。
夜晚即將降臨,我感到很恐懼。至少編織得很細密的草棚把夜間在林子裏竄行的動物擋在外麵,給我們提供一點保護。在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之前,明亮的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在慘白的月光下,周遭的一切清晰可見。我們的談話聲越來越小,因為大家都清楚下麵要到來的是什麼。我們在雨棚敞口的地方排成一排,皮塔拉住我的手。
凱匹特的市徽出現,它好像飄浮在空中,夜空被照得通明。當國歌響起時,我心想,這對芬尼克和瑪格絲來說,可能更難以接受。可是對我來說,也很難接受。我靜靜地看著幾個勝利者的臉出現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