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伯伯啊,你也被放到這個地方了啊。”賈小環一進門,便瞧見那一片黑裏唯一露臉的主兒,天真地瞪大眼睛笑著說:“我們劉三可會挑地方了,這兒是不是讓伯伯很舒坦?”
男人仍舊全身都動彈不得,所處的位置也看不見臭娃娃,隻能在心裏狠狠地揉搓一番,給臭娃娃記上一筆。
小東西,且等著他能活動了!
但是旋即,男人便暗自鄙夷起自己來。曾幾何時啊,他竟然也成了隻能在心裏放狠話的那個了。
賈小環路過男人的時候,嫌棄地用腳尖踹踹,還很不小心地又從他的中間踩過去。沒什麼誠意地道了聲歉,賈小環在屋裏轉了一圈,將所有黑衣人的模樣都收歸眼底。
劉三當他不知該如何處置這些死士,見狀便上前兩步,道:“環爺,這些人應該都是死士身份,我之前已經搜查過他們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能表明身份的東西,想來是組織縝密的。這種狀況下,咱們怕是問不出什麼來。您要是想知道怎麼回事,大概……”
說到這兒,他往男人那裏瞥一眼,“還是問這男人,或者更方便些。”
“我管他們是何身份做什麼?”賈小環奇怪地看了看劉三,又將目光轉向死士們,仍顯稚嫩的奶聲卻能讓人聽出冷意來,“他們是為了殺他,他悶著頭撞進了我房裏,他們便要將我一起殺掉,這是何道理啊?”
“在這世上,我最厭煩的便是不講道理的人,我一直都認為,不講理的人呐,不管他是何身份,出身何處,背後有什麼靠山,那都是不應該活著的。你說呢,劉叔?”他盯著死士圓睜的眼睛,除了說話聲音之外,再沒有哪處仿佛五六歲小孩兒的。
他的上輩子,遇到了太多不講理的人,不講理的事,當日他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並未曾想過如何抗爭,隻除了生命最後的那一把火。
到了這輩子,他環爺想開了,他要換個活法兒!
又被小祖宗叫了一聲劉叔,劉三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在心裏抹了把冷汗。待看到小祖宗那雙黑得清澈的眼睛看過來時,他眨著眼睛訕笑兩聲,道:“這,這也得看有多不講理哈……”
賈小環純然歡快地一笑,拍了下小巴掌,點頭道:“劉叔說得沒錯,咱們是得好生分析分析,他們到底有多不講理。”
“那邊那個,伯伯,你來說說,他們是不是特貼不講理的。我明明隻是個還沒窗台兒高的小孩兒,跟他們又是素昧平生,更是不曾同他們有過糾葛仇怨。可是,僅僅因為伯伯你擅自闖進了我的房間,爬上了我的炕,還對我的脖頸戀戀不舍,他們就要對我狠施辣手。我隻是個天真無邪,懵懂可愛的五歲小童,等過了年也才六歲。這樣無辜乖巧、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他們竟然也下得去手,簡直就是……伯伯,你來說。”賈小環的話語很是義憤填膺,但一張圓潤的小臉卻是冷然無情的。
等了半晌也沒聽見動靜,賈小環方才一拂腦門兒,嘟囔道:“嘖,我怎麼忘了,伯伯你現在是個不會動大啞巴,不會說話的。罷了,即便你不會說話,想來也是讚同我看法的。”
他眼睛在男人和劉三身上轉了個圈兒,分別遞上去一個燦爛的笑容,“既然伯伯和劉叔都認同我的意見了,那就一起看看我如何處置他們吧。”
男人這回瞧見臭娃娃的笑了,那笑容當真是燦爛奪目,尤其是兩頰上的酒窩兒,讓他移不開眼睛。好吧,他是本來就移不開眼睛的。但是,臭娃娃那兩個小酒窩,真的是很讓他印象深刻,大概輕易不會忘記了。
劉三心裏就是一咯噔,也不知小祖宗又想幹什麼。但是,有些話他還是得勸的,“我的爺喲,這人可有將近二十個,您若是在這兒處置了,咱們可沒地方安置他們。咱可先說好了,我還得進京送菜呢,可沒力氣挖十好幾號坑。”
他算是怕了小祖宗,一聽這就是打算把死士全都恁死。殺人滅口什麼的,老劉他是讚成的,可是收拾殘局會很麻煩啊。而且,就以小祖宗這管殺不管埋的性子,他把人恁死之後,隻會去當甩手掌櫃,留下他收拾殘局。
老劉他歲數已經不小了,早就退出江湖了啊!
賈小環歪了歪腦袋,向著劉三笑得更加燦爛,之後癟癟嘴緩聲道:“劉叔,你的見識可真淺。像這樣不講理的混賬東西們,都該是死骨無存的下場才對,怎麼還會有殘局讓人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