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鐵刀勝了還好,如是蛟龍勝了,此刻過去,不啻於羊入虎口,所以,他寧可慢一點,穏一點。
趙清羽話音未落,眼前就變化陡生,一道驚雷炸響,從雲層打下,好像是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
一道驚雷未過,另一道驚雷就炸響。一道接著一道從天而落。一時間天地之間,沒有其他聲音,唯有雷聲,沒有其他光芒,唯有雷光。
張瑞渾身一軟,幾乎要栽倒在水裏。
他即便再不願意相信,也知道這樣的雷霆之威,張鐵刀決計不能活下來。
張瑞拚命大喊:“爹爹。”但是在雷聲之下,連他自己都聽不見,淚如雨下,但是混在蓑衣上滴下的雨水。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知道多少時間,這雷聲平息,烏雲散去。元江水位立刻退卻,露出大片大片的沙洲。千裏澤國的元江兩岸,也慢慢的變成大片大片的泥澤。
趙清羽帶著張瑞,來到了元江之上,卻見元江正中間,一片沙洲之上,屠龍刀孤零零的插在沙洲之上。
沒有蛟龍,也沒有張鐵刀,好像一龍一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張瑞掙開趙清羽,撲到屠龍刀之前,一把抓住屠龍刀,一絲悲意湧上心頭。眼中酸澀無比,滿腔淚水就要湧出。
但是張瑞強製忍住,張瑞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屠龍刀,說道:“爹爹,我不會哭,我記得男兒流血不流淚,我是個男子漢。”
趙清羽默默走在張瑞身後,看著這柄屠龍刀,心中暗暗一歎,已經明白了幾分,這柄屠龍刀,以張瑞的眼力,還看不出來什麼,但是趙清羽如何看不出來啊?煙火之氣未消,分明是新近煉成。而且趙清羽剛剛看著柄屠龍刀的時候,分明看的出來,這柄屠龍刀的品質不過接近神兵而已。而如今看,分明已經是一柄新成的神兵。
這前後一推敲,趙清羽不由不佩服張鐵刀與歐冶行兩人,兩人才是肝膽相照,彼此性命相托啊。
趙清羽拍著張瑞的後背說道:“瑞兒,想哭,就哭出來。”
張瑞雙眼通紅,眼淚在眼裏打轉,卻咬著牙,忍住不哭,輕輕搖頭,說道:“爹爹,最看不貫我哭。”
匆匆數日過去了,元江附近一天一個樣,元江水位早已恢複正常了。而兩岸無數房屋也露出了水麵。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的人都從新聚集在原本的家中,收拾一片狼藉的家。
而原本屠龍刀所在沙洲也變成一個江中小島。
此刻小島之上,新起一座新墳。整座新墳是用大石頭堆砌而成。一個等人高的大石碑,上麵刻著“大晉神刀門弟子張公諱鐵刀之墓孝子張瑞敬立”
這是一座衣冠塚。這幾日趙清羽找遍了元江上下數十裏,也沒有找到張鐵刀的一絲痕跡。隻好與張瑞一起為張鐵刀立一個衣冠塚。
張瑞跪在張鐵刀墓前,說道:“爹爹,孩兒要去元山派學藝了。”說完這一句之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是跪在地上,不願起身。
見張瑞這個樣子,趙清羽說道:“瑞兒,我已經吩咐過,周圍村民會日日打掃,歲歲祭祀的。我們該走了。”
此次屠龍之戰,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元山派之中,早已派出了好幾撥人,來催趙清羽了。趙清羽實在不能在此處久留了。更不能將張瑞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裏。
張瑞背著幾乎是自己身高的三分之二的屠龍刀,重重的在衣冠塚前磕了一個頭,說道:“爹爹,孩兒走了。”隨即重重閉上眼睛,用力一甩頭,站了起來,轉身和趙清羽一起離開。
趙清羽最後看了張鐵刀的衣冠塚一眼,心中暗道:“張兄,你就放心吧,我縱然性命不要,也要護住瑞兒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