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小雨。

小船上的三人一狗在小雨裏,心思各不同。

勾勾吃了三口生紅薯後,枕著戴明的小腿,縮在小船的一角,入了夢。夢裏,母親和父親還活著。爺爺也沒有被炸彈炸死。勾勾開心的陪他們玩,玩捏泥巴,在屋前的院子裏。院子裏的老棗樹的棗子熟了。勾勾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棗子。還分給了螞蟻吃。螞蟻把她帶到了螞蟻皇宮,那裏好好玩。有螞蟻跳舞,快樂著臉。有螞蟻翻跟鬥,快樂著臉。螞蟻們,都快樂著臉。

佚名看著海上的黑夜,心裏有些忐忑。他怕忽然有海浪來把小船給打翻。他的小眼瞪著黑暗的海,瞪的很大,因為怕海浪來。

除了害怕海浪,他還在思想一個問題。就是那一日,他決定跳入河裏尋死。尋死的過程中,是很痛苦的,他感覺自己被那條被河水洗成了白狗的髒狗救了。其實他記得不是很清楚,或許是自己救了白狗。

但不管是誰救了誰,這都是不正常的。因為自己不會遊泳,在河裏怎麼也是會死的。而白狗就算會狗爬式,但是也不可能在湍急的河流裏救下自己。他仿佛記得,在自己要被水殺死之際,有一團能量撲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能確定。

除了思想上訴問題外,他還在思想跟著戴明這個混蛋到底有沒有前途。去荒島避戰禍可行麼?他不能確定。但他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八個小時之前,他親眼看到了戴明那個混蛋真的能不借助任何工具的踏水如履平地。這已經不是凡人了吧。雖然戴明很混蛋。

想到這裏,佚名偷偷看了眼半躺在船尾的戴明,發現他已經睡了。

戴明沒有睡。他睜大著眼瞪著黑暗。

小雨綿綿,黑夜的海有風,使得船上的三人一狗有些冷。不過好在他們在村裏搜刮了些幹草墊在船下,還有兩床被褥能蓋在身上,這就使得海風帶來的冷不是那麼劇烈了。

佚名有些擔憂小雨會轉大,這可能是致命的。不但會濕了被褥導致冷來找自己,還可能會打翻船,這就可能會死了。他現在還不想死。

前途茫茫,佚名的臉很憂愁。

白狗睡了,縮在勾勾的懷裏。

戴明瞪著黑暗的海麵在練習呼吸。一呼一吸,二呼二吸,三呼三吸,四呼四吸,五呼五吸,六呼六吸,七呼七吸。

這樣做了很多遍,沒有一點能感知到的變化。但戴明的失望並不是很大,二十三年的時間自己也過來了。那裏有一朝夕就能成功的事情。

從一口氣一呼一吸到一口氣七呼七吸如此反複,占據了戴明最近幾乎所有的時間。他想睡覺也保持這樣去呼吸。但總做不到。

“戴明?”半靠在船頭的佚名在被褥下的腳踢了踢戴明的腳,喊道。

“怎麼了?”戴明皺眉起身向佚名看去,語氣不耐的問。

“我們要到那荒島就要往南走,但指南針指向的南有些偏離,你能不能下去推一推船?好讓我們的方向能對的上南?”佚名小心的問。

小木船被海浪打的咯吱咯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