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沒有做聲,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隻有她自己知道,當日那碗送給葉兒的天山雪蓮,是被她下了毒的。當時葉兒就已經中毒,順利產子之後,她身體很差,她就算下毒,也沒有人懷疑到她頭上來。
母親都是自私的,鎮遠王爺是皇長子,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但是,他心思不在此,娶了王妃,葉兒的性情淡泊,對皇位沒有一點興趣,所以他也狠不下心來爭奪。葉兒難產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知道,若是葉兒不死,他也難成大器。所以,在溫意為葉兒剖腹產子的時候,她在天山雪蓮下毒,為的就是要無聲無息地毒死葉兒。隻是誰知道會被溫意看出天山雪蓮有毒,也幸好他們出宮尋找靈草,查下毒的事情就耽擱了下來。後來又因皇孫重病,加上宋雲謙不良於行,皇帝沒心思查證此案,所以,她才僥幸逃過一劫。
隻是,她也始終想不明白,開始的時候,是誰對葉兒下毒,要她一屍兩命。
不過,她也沒有再調查,怕最後把自己也曝光了。
所以,她感激溫意,除了她救了皇孫之外,還感激她沒有把自己供出來,否則,這件事情一旦查起來,不難查到她身上。
當然,若沒有蛛絲馬跡,誰也想不到她會下毒毒害自己的兒媳婦。
如今經曆了此事,她也終於明白,做不做皇帝,真的不重要。若當初葉兒真的死了,那麼,自己的兒子就會跟宋雲謙如今一樣了。
“母妃,您不舒服嗎?”葉兒發現容妃神色怔忡,以為她不適,便關切地問候。
容妃眸光落在葉兒純淨的臉上,心底湧上一股愧疚,其實葉兒長相清麗,行事大方得體,與兒子又情投意合,是一百分的兒媳婦,幸好當初宋雲謙與溫意尋得靈草回來,救她一命,否則,日後自己想起此事,隻怕下半輩子也不知道如何麵對安然了。
她溫然一笑,“母妃沒事,隻是瞧見謙兒這樣,想起洛衣而已。”
鎮遠王妃也歎息道:“是啊,紅顏薄命,好人偏不長命,想起她,心裏總覺得難受。”說著,眼圈竟濡濕起來,因著是皇上的千秋歲,掉淚乃是大不敬,所以,她硬生生就把淚水給逼了回去。
容妃握住她的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宋雲謙喝得爛醉,皇上命鎮遠王爺送他去休息,皇後擔心兒子,也急忙跟著去照顧。
宋雲謙迷迷糊糊間,耳畔全是溫意的歡聲笑語,他拉著鎮遠王爺的手,痛哭失聲。這是溫意走後,他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仿佛把積壓在心底所有的痛楚都釋放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是不停地說話,也渾然沒發現,屋子裏的人越來越多,太後,皇帝,皇後,容妃,鎮遠王爺夫婦,,全部都在場。
楊洛凡本來也在伺候他,但是聽他不斷地說著楊洛衣的事情,心裏難過,便躲在外殿哭泣。
他一直說,然後吐了個昏天暗地,腦袋天旋地轉,眼前,殿內無處不是她的氣息,她仿佛款款而來,含笑道:“我叫溫意!”
所有人臉色的十分凝重,皇帝下令,即刻傳令靖國候與國師入宮。
禦書房內,太後,帝後,鎮遠王爺,以及容妃也在。
靖國候與國師入殿覲見,足足一個時辰,禦書房不許任何人進出。
在禦書房裏發生的事情,說過的話,沒有一句流了出去,皇帝甚至下了嚴令,若泄露半點,殺無赦。
就這樣,一個叫溫意的女子,悄然來到皇家,也悄然離去。
皇帝最後惋惜道:“奇女子也,隻是到底薄命,否則,朕朝堂上的臣子,那位能及得上她?”
太後信佛,她沉吟良久,才用一縷惋惜的語氣道:“此乃佛緣,哀家竟不知道上天給了哀家如此之大的恩賜。”
“這也能解釋,為何當初謙兒這麼不喜歡洛衣,後來卻又跟她對上眼了,原來,這中間竟然換了一個人。那洛衣到底是怎麼死的?”皇後還是有不解的地方。
沒有人能解答,或許,隻有楊洛衣自己知道了!
隻是,侯爺心中卻是明白的,她長期得不到夫君的愛,而最後一直最疼愛自己的父母,竟然同意要把妹妹嫁入王府與她分享一個夫君,她又知道寧安王爺心中喜歡的人是洛凡,所以她知道洛凡一旦嫁進來,那這府中也好,寧安王爺心中也好,都不會再有她的位置。
所以,她選擇了離開這個讓她期待過最後絕望的塵世。因緣際會,一個叫溫意的女子竟然附在她身上,頂著楊洛衣的身份生活了兩個月,也是短短的兩個月,改變了許多人的一生。可惜的是,最後,這名叫溫意的女子,到底還是留不住這具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