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嗯了一聲,“是的,他們彼此相愛。”
“那真是太可惜了!”溫意歎息道。
可惜也好,憐憫也好,如今,也隻能化作她唇邊的一句歎息而已。
這日一早,溫意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她把頭發挽起,用簪子斜斜地別了起來,秋日天氣幹燥,加上出診了幾晚,睡不好,所以眼圈有些明顯,她想塗點脂粉,隻是找遍了整個房子,才發現自己原來沒有買過胭脂水粉,她有些頹然地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有些幹燥的皮膚,她歎息一聲,“罷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隻是到底是去王府,不能再像往日那般穿著,所以,她換了一身綢緞湖藍色長裙,又打了一隻雞蛋,用蛋清敷在臉上。
剛敷好,便有人敲門,她出去開門,來人穿著一身玉白色的錦緞衣裳,麵容上帶著揶揄的笑,“一大早就起來裝扮,要去見他了?春意洋溢啊!”
溫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現在不能生氣,也不能笑,會有皺紋的。”
“保養是要每日堅持的,你這樣臨時抱佛腳,有什麼用?”來人是朱方圓,朱老將軍的義子,也是溫意那位現代老鄉。他這些年一直跟溫意保持聯係,書信往來,所以溫意回京,他是知道的。毛主任的棚,也是他幫忙搭建的。
溫意蹙眉,“哪裏有這樣的時間?”
朱方圓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跟毛主任打招呼,“毛主任,今日帶你和炭頭出去溜達!”
溫意道:“你上次帶炭頭去海邊,他泡了水,感冒了,現在還沒好呢,今日可不要帶它去海邊了。”
“放心,今天帶它們去郊遊,玩個飽飽的就回來。”朱方圓抱起炭頭,瞧著它的小鼻子,道:“果真是感冒了呢,再不好叫老溫給你一針。”
炭頭像是聽得懂他說話似的,汪汪汪地亂叫抗議。
溫意沒好氣地道:“它精得很,見我拿針,就跑得沒影了。”
朱方圓放下它,摟住溫意的肩膀,關切地問道:“怎麼樣?做好心理準備麵對他沒有?”
溫意道:“平常心就可以了。”
“平常心?你肯定是做不到的,在我麵前你掩飾什麼啊?這三年,你一直沒有放下他,否則,今日也不會回來。”朱方圓與她一同走向房間。
“我沒有掩飾,我回京是為了他,但是,我也跟你說過多次,我是為了他的雙腿回來的,三年前我的金針術過於青澀,所以,並不能根治他的病,相信入冬開始,他的雙腿就要開始麻木了,我要重新為他施針,通血氣血脈,並且需要連續半個月,否則,他會和以前一樣,血脈全數封閉,不良於行。”溫意解釋了一大通,而這些,她早跟朱方圓說過無數次,所以她不需要解釋,朱方圓都明白她的意圖。
她是說給自己的聽的,並且再一次篤定自己回來的目的,不許自己做其他非分之想。
朱方圓自己動手倒水,又往開水裏放了點茶葉,一邊洗茶一邊道:“我其實不明白你,你這回來都快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你竟能沉住氣不去看他?他初秋回京的,聽說身受重傷回來,差點連命都沒了,這三年,他為國出征,收複了不少領土,皇上對他讚賞有加,連朝臣們都覺得今年皇上確立太子之位,非他莫屬了。隻是你心裏應該明白,他並非是為了太子之位,他一直都放不下你。”
溫意用暖水洗臉,坐在妝台前,瞧著鏡子裏的模樣,淡淡地道:“若我不跟你說我是溫意,你還能認出我來嗎?”
“我相信他在意的不是你的模樣,再說,之前你的模樣也不是你自己的。”朱方圓道。
溫意苦笑,“是的,以前的軀體也不是我的,但是,正如恩師所言,我現在這具軀體,與我的靈魂也不契合,恩師雖然沒說,但是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到時候,我不會再像上一次這麼幸運,再重新找到軀體附身。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能給他什麼承諾?他現在反正都知道我死了,那就讓他慢慢接受吧。再說,我和他相處時間不算太久,他未必就真的愛上我,大概是感激加愧疚吧。”
朱方圓默然歎息,他是男人,知道男人心中就算有愧疚和感激,也不會因此整個性情大變。男人改變得這般徹底,隻有兩樣,那就是仇恨和愛情。
不過正如溫意所言,就算她真的相信他是深愛她的,結果又能如何?他們到底是不能在一起的,溫意的恩師,也就是那位神仙,他說過溫意與這具軀體無法契合,她遲早是走的。而且,這日期也不會太遠了。
與其到時候要宋雲謙再一次接受失去她的打擊,還不如不讓他知道溫意還活著。因為,男人的心,其實是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