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煙兒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太子,半年前的事情……”似乎想到了什麼,赫連錦瑟的語氣倏地變得有些惆悵,眼眸也看向船弦邊的凰胤璃。
他的出色不同於凰胤塵,但許是皇家出品的人,總是有些共性。他和凰胤塵之間,好似都是帶著天性的涼薄,但相比而言,太子又比凰胤塵多了幾分人情味,做事也不會像他那般冷漠無情。
她要嫁到齊楚,隻能是他們二人之一。從小長大的情誼,至少他們對自己還是比較特殊的。如果和蘇苓相比,她想她是贏定了。
也不知道二王兄是怎麼想的,竟然和蘇苓光天化日之下就喝的爛醉,要不是在街頭看見耍酒瘋的蘇苓,她也不會想到把她也帶到畫舫來。
她喝醉了,說不定正好能夠成全她。也恰好可以就此機會,讓三哥看看她有多麼的不堪。也同時讓大家看看,塵王妃除了哪張臉蛋能看,行事作風根本就拿不上台麵。
“好了,你也別想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想來想去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倒是她,怎麼會大白天變成這樣的?”凰煙兒雖然一直和赫連錦瑟說著話,但是眼眸從未離開過蘇苓和赫連情歌的身上。
當見到赫連情歌和碧嬈正扶著蘇苓走上畫舫甲板的時候,華貴妝容的臉頰上也閃過一抹蔑視。
果然是鄉野女子,身為王妃還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真是恬不知恥!
赫連錦瑟也循聲望去,見到蘇苓醜態畢露的時候,深邃的眼窩中閃現得意,“估計是喝多了,剛才我和三哥看見他們正好從酒樓裏出來。這樣的場合有她,應該不會無趣了!”
凰煙兒回眸睇著赫連錦瑟,兩人的眼中都迸發著嘲諷和譏誚,淡淡的流光劃過後,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三,弟妹怎麼了?”另一邊,和凰胤塵站在一起的太子,自然也看到了蘇苓的不對勁,此時她俏臉過分的紅潤,行走間還步伐略顯淩亂,一路攙扶她的赫連情歌和碧嬈,也都是額頭上噙著細密的汗珠。
當然,赫連情歌的酒量雖不錯,但是烈酒下肚,難免也醉熏。
凰胤塵劍眉冷目的瞥著蘇苓,薄唇緊抿著生涼的弧度,卻凜而不語。
“久等了!”
赫連情歌將蘇苓交給碧嬈和畫舫上服侍的下人,才緩步走到凰胤璃和凰胤塵的身邊,話音出口還帶著淡淡的酒氣,引的凰胤塵側目冷凝,“喝了多少?”
“兩壇女兒紅!”
赫連情歌微微汗顏的覷著老三,畢竟自己和他的王妃喝酒而被發現,多少還有些過意不去,不由得又說道:“你也別怪她,想來應該是昨晚相府出事,所以她……”
“不必解釋,與本王無關!”
赫連情歌的話還猶在嘴邊,卻不想凰胤塵驀然的打斷了他的解釋。見此,赫連情歌無奈的看向凰胤璃,二人對視之際,不禁紛紛搖頭。
彼時,凰胤塵踱步走到甲板入口的位置,眼眸如鷹隼般在望月湖邊巡視了一圈,隨即看著臨風說道:“開船吧,讓玉樹在周圍嚴陣把守,以防意外!”
“是,三爺!”
既是皇朝太子和王爺出遊,遊玩之地的周圍必然會警戒,當畫舫漸漸駛離望月湖邊的時候,被驅散的行人這才慢慢回潮,紛紛猜測著畫舫上究竟都是什麼人!
‘咚咚咚——’
畫舫船艙內的廂房中,碧嬈正用絹紗為蘇苓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見她醉酒後睡的極不安穩,臉色也始終紅潮不下,方走到舷窗邊,就聽到房門外傳來的聲音。
碧嬈放下手中的絹紗,走到門口將門扉向兩側滑開,抬眸看到門外之人,頓時一愣,隨後立刻雙膝跪地:“奴婢參見公主,見過郡主!”
凰煙兒睥睨的眸光隨意輕瞭,翹起一側的嘴角,略帶輕蔑,“起來吧!皇嫂還沒醒嗎?”凰煙兒邊說邊走下廂房門口的台階,身邊的貼身婢女墨香扶著她的手臂,卑躬屈膝的跟隨著。
碧嬈退開身子,跟在凰煙兒和赫連錦瑟的身後,眼裏還帶著防備,現在小姐昏睡不醒,她得保護好她!
“回公主的話,小姐剛剛睡著,若是公主有事,待小姐醒了之後,奴婢去稟報公主!”在凰煙兒的麵前,碧嬈小心謹慎的對待著,畢竟不同於小姐開明的性子,再則她也不想給小姐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赫連錦瑟慢行的步伐因碧嬈的話而頓在原地,回身看著碧嬈,笑道:“煙兒,這丫頭看著倒是挺機靈的,隻不過身為奴婢,竟然讓主子喝得爛醉,這傳出去也怪丟臉的!”
碧嬈臉色明顯一僵,見赫連錦瑟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一時也隻能忍氣吞聲的接受她平白的汙蔑。但凰煙兒似乎比赫連錦瑟更小題大做,緊接著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主,奴婢碧嬈!”
凰煙兒轉身落座在廂房內的椅子中,打量著酒醉的蘇苓,見她暫時沒有清醒的跡象,這才放下心般的轉眸說道:“你既身為皇嫂的婢女,怎能讓她如此任性而為?今日本宮和皇兄為錦瑟安排這場出遊,現在卻因皇嫂而打亂,若非是你伺候不得當,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碧嬈:“……”
這明顯是故意借題發揮?碧嬈的確不傻,凰煙兒的話裏話外都明顯將小姐醉酒的事指給她的過錯,扯淡呢?!
“煙兒,看來這事還是等王妃醒了再說吧!說來也怪我,我本以為她醉的不厲害,所以才將她和王兄拉過來的,哎……”赫連錦瑟說完還煞有介事的歎息了一聲,紅臉白臉都被她們做全了,而碧嬈除了低頭暗忖,卻什麼也不能說。
凰煙兒悻悻的剜了一眼碧嬈,隨後揮手對著身邊的墨香說道:“你留下來跟她一起伺候皇嫂,若是皇嫂醒了,記得通知本宮!錦瑟,我們先出去吧,一會到了天池山腳下,還要準備篝火射獵呢!”
“奴婢遵命!”
凰煙兒說完就起身和赫連錦瑟一同離開了廂房,隻不過在踏上台階的時候,又回眸看了一眼蘇苓,見她呼吸深重又麵頰紅潤,輕嘲諷笑的走了出去。
墨香被留下來,明顯帶著監視的意味。但碧嬈更關心的是小姐的情況,她伺候小姐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她喝酒,也沒想到她平生第一次沾酒,就變成了這樣。
直到現在她還納悶,人頭馬到底是什麼?而且不光是她,就連之前在酒樓內的掌櫃和赫連世子,也都一問三不知!
“你叫碧嬈對嗎?”
墨香站在一旁見碧嬈對她視若無睹的照顧著蘇苓,心下頓時有些不悅。她身為公主的貼身婢女,若是旁人見了她還有給她三分顏色,一個相府的婢女竟然對她視而不見?!
“嗯!”
碧嬈淺淡的應承了一聲,在她心裏本就不認為墨香比自己高貴多少,大家都是婢女,就算你主子是公主又如何,我主子還是王妃呢!
見碧嬈依舊自顧自的為蘇苓擦拭著臉頰,墨香揚著下顎,故意加重了腳步聲,語調也微揚,邊走邊說:“你主子都已經是王妃了,怎麼還能如此不知進退!今天的出遊是為了錦瑟郡主準備的,你們這樣跟來,怕是不合適吧!”
碧嬈擦拭的動作一頓,蹙眉回頭看著墨香,“誰跟你說是我們跟著來的?”
“難道不是?你看她都醉成什麼樣了,既然喝多了就回府去睡覺多好,恬不知恥的跟過來,王爺也不會看她一眼的。錦瑟郡主在王爺的心裏本就舉足輕重,你主子這樣隻會讓她自己丟臉!”墨香說著就挑起眼尾,表情是極端的不屑一顧。就連看著酣睡中的蘇苓,臉色都帶著戲謔。
安靜的廂房內有片刻的靜謐,碧嬈緊緊擰著眉頭睇著墨香,就在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下,驀地將手中的絹紗甩在了地上,從蘇苓身邊起身,“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沒聽見嗎?你難不成真的以為公主是關心你主子才來的吧?要說啊,我們公主本來就是蕙質蘭心,為了不讓你主子太難看,也不得不來關心一下!不過說到底你主子就是個大臣的女兒,和畫舫上的王爺郡主根本沒法相提並論!你看看她醉成這樣,真是新鮮,我在京城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此醜態畢露,真是讓人不忍直視!”墨香越說越過分,而且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
如果此時碧嬈細心一點,必定會察覺到墨香眼底的精光。她一個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如何敢開口評論主子?
可惜,碧嬈本就心直口快,雖然跟在蘇苓身邊,但是除了越來越彪之外,縝密的心思是一點也沒學到。
點火就著的碧嬈,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墨香,雙手也緊緊捏著,“你再說一句?”
“喲,怎麼著,這就承受不住了?哦對了,我今晨好像聽說昨晚你主子回到相府之後,結果你們相府就遭遇意外,整片的竹林都被毀了,是不是真的?難不成你主子得罪了什麼人,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個掃把星?不然怎麼有她在的地方,就總是發生意外呢!”身著翠綠色裙裝的墨香,似乎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掩嘴笑著的時候,裙擺不停的左右搖晃。
這可閃瞎了碧嬈的眼睛,更讓她怒火中燒的,就是眼前這個賤婢,竟然敢說小姐是掃把星!
尼瑪的,老娘把你打成掃把星!
想到便做,碧嬈不顧三七二十一,提起裙擺直接出腿,穿著厚底的繡花鞋,一腳不偏不倚的就踹在了墨香的膝蓋上,身為公主的貼身婢女,吃穿用度也都是高人一等,哪曾受到過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