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一指大小的鯽魚言四海也沒舍得扔,撿了丟進水桶裏拎回去,用剪刀橫著在頭頸部剪開個小口,手指捏著將小魚的腸子那些擠出來。
洗幹淨了混著鹽巴醃製一會兒再裹上麵粉或者紅薯粉一炸,就是美味的小魚幹了,外酥裏嫩,連刺都不用吐,一起嚼碎了咽下肚子去。
方菜花則是一大早就忙裏忙外的又是吩咐言容把雞鴨放出去隨便它們自己找食,又是讓言華掃地,自己也在頭上圍了塊破衣裳做的頭巾,屋裏屋外的將蜘蛛網之類的給清理了。
言裕則拿著刀單手拎著一隻肥母雞左右為難的琢磨怎麼下刀,這事兒言教授可從來沒有做過,便是那殺了處理幹淨的雞都沒砍過,此時麵對咯咯噠不停的肥母雞實在是為難。
“我說言家大娃子哎,你這是要跟這隻母雞眼神交流說服對方自己把脖子伸直了還是怎麼著啊?”
捏著煙槍跟村裏言家幾個隔房老人一塊兒過來的村長轉到言家院子外小路上,抬頭一看就瞧見院子裏言裕坐在小凳子上正皺著眉跟手上的雞眼對眼,頓時樂嗬了,扯著嗓子的調侃。
言裕考上大學,雖然言四海跟方菜花兩口子恨不得也給兒子辦個風風光光的狀元宴,可考慮到家裏的存款以及孩子的學費生活費,兩口子硬是冷靜了下來,決定就請村裏的村長以及幾個言家老長輩,另外再加上大哥一家以及老太太,大家湊到一起熱鬧熱鬧也就夠了。
再一個,他們自己雖然恨不得將兒子有出息這事宣揚得人盡皆知,可若是讓兒子親自出麵表現出誌得意滿的樣子,兩口子還是不願意的。
鄉下這地方,你現在得意,別人表麵上樂哈哈的順著捧你,可背地裏肯定得說些“以後指不定沒個好結果”之類的風涼話。
雖然知道這些個也就是別人嫉妒的閑話,可言四海兩口子覺得這樣的話說多了,可不得消耗了兒子的運道,萬一真被這群烏鴉嘴給壞了事,那可不行。
於是言四海兩口子這才決定“低調”一點。
“這孩子之前在家都是在看書做作業的,哪會殺雞啊,讓他別來弄吧,偏要說什麼空下來了要多幹點活補償父母,嗨,這養孩子可不就是咱們做父母理所應當的,還補償個啥呀。”
村長他們也不急著進屋,就站在院子裏跟方菜花說話。
蓄著白羊胡子的三叔公滿臉笑容的看言裕,一邊接話,“裕娃子說得對,咱們做父母的養孩子,可孩子懂得感恩孝順那可是大好事,那烏鴉的崽子還懂得反哺......”
三叔公是這附近十裏八鄉唯一在務農之餘還幫人看風水算命的先生,當初言裕的名字還是他給取的呢,現在言裕真的有出息了,三叔公可是十分得意的,認為他當年給這娃子算的命果然沒錯。
一行六個五六十歲的的老頭子們就在那裏吹起了牛,一開始談論的中心還是言家裕娃子如何能幹出息,以後會好好孝順父母長輩之類的,到了後麵就扯開了,雜得很,既有附近某某鎮那年那月出的大學生,又有地裏莊稼如何如何的。
言裕手上的雞被方菜花林在手裏,先給雞脖子那裏選了個地方,麻溜的拔了毛,叫來了言華幫忙把雞腳給抓住了,然後一手拎翅膀捏雞頭,另一手拿著菜刀手起刀落一劃拉,那被反向捏著頭的雞就咯咯噠不出來了,隻嗬嗬無聲張著喙蹬了蹬腿。
言裕端著泡好的茶出來的時候,方菜花已經放完了雞血,將還在抽搐的雞扔進了桶裏,言容從廚房出來,把桶拎進去舀了幾瓢滾燙的水倒進去,泡了一會兒就能拔毛了。
院子裏就有石頭壘的石桌,周圍是六個墩子,或是石頭墩子,或是木頭墩子,幾個老頭子也不挑剔,各自選了個墩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就著言裕端來的茶,開始邊噴著唾沫星子談天說地邊伸手撿著桌上簸箕裏裝著的煮花生剝。
花生是方菜花用幹花生泡了一夜的水煮的,軟糯糯的,牙口不好的老年人吃著也合適。
花生吃得噎口了,就端起盅子吸溜一口茶水。
言裕的阿奶跟大伯一家是上午快要十一點的時候到的,鄰鎮過來不用經過白鶴鎮,反而是從分岔口公路的另一頭盡頭過來的,大伯家買了摩托車,最老式的那種,俗稱的洋馬漢,開起來嗡嗡嗡的隔著一座山頭都能聽見。
往常言家老太太是不耐煩聽那聲響的,死活不願意坐,不過這回卻是樂嗬嗬的坐了,就想早點到老二家早點看見她那有出息的寶貝孫子。
現在的小路因為走的人多,都是平坦的約莫成年男人兩個肩膀寬的那種泥巴路,騎著摩托車通過也剛好。
不過言裕他們家修建的地方比較偏,周圍都沒什麼人家,當初方菜花罵言華拿來對比的那個隔壁那家胖丫頭,那所謂的隔壁也是隔著一條小路一條河溝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