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兒心頭暗道,幸好已經定下“鴻門宴”的計策,再過些時日,隻怕自己這輩子也無法報仇了。小人也是聰明的,也是有眼光的,隻不過將聰明用來耍手段,將眼光放在腳下而已。
“你幹什麼來?下次動手恐怕還要多叫幾個人才行!”蘇牧放下水桶,麵帶微笑道。
劉三兒眯著笑臉,換上一副吃驚的表情道:“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動什麼手?誰要動手?我今日來是奉吳老爺之命請你去赴宴的,他對你可是欣賞的緊,還從未見吳老爺對其他人大擺宴席呢!”
蘇牧玩味的看著手中請柬,宴無好宴,按理說吳老爺應該不會有加害他的心思才對。但是見劉三兒那低三下四、暗藏喜悅的神色,這頓宴席並不是好吃的,至少說明這頓飯會對他劉三兒有利。
如今算是槍法小成,實則練習的時間也不到一月,雖然打三五個潑皮無賴他很自信,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況且誰知道吳府中還隱藏著怎樣的殺機呢?
去抑或是不去,顯然成為擺在蘇牧麵前的一道難題。
蘇牧心中想著其中的利害,手中卻早已提起長杆,一條槍法行雲流水的耍出來。如今四五斤重的竹竿在他手中輕若無物,而橫、掃、刺、撩這些槍式也早已印入他心中,憑借本能也能使得絲毫無差。
“三國是一個英雄的時代,不是英雄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嗎?作為英雄就要有勇有謀,關雲長能單刀赴會,我總不能被一個小小的鄉紳潑皮給唬住吧。”
蘇牧想得越多,手中的槍法耍的也越驟疾,院中隻能看見一道槍影如龍蛇起陸,左右馳突。疾如驚鴻乍起,動若脫兔離叢,而作為造成這一切的蘇牧,卻恍若未覺。
一口濁氣吐出,蘇牧隻覺心曠神怡,將竹槍插在院中,他顯然已經有了決定。
七月流火,夏日炎炎,這正是一年中最為炎熱的季節。在這心煩意亂的時刻,蟬叫的越發起勁。
在吳老爺的大院中,在陰涼的大樹掩映下,已經擺好了數桌酒席。
吳老爺之所以沒有選擇在屋內安排宴席,用他的話說,是院中涼風習習更為清爽。但是劉管家知道,他是怕待會兒動起手來,砸壞了屋內的陳設。
席中已經坐滿了村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比如村中裏長、還有各家各姓的老人。至於末席處,顯然都是平日裏與劉三兒混跡一處的潑皮,也是今日“鴻門宴”上真正動手的人物。
不過他們也知道今天這頓飯不是白吃的,隻待吳老爺摔杯為號,他們就被暴起撲向蘇牧,將他好好的痛揍一頓。而且自家大哥也在暗中吩咐過,可以從中使點暗勁、用點手段,最好讓蘇牧躺下去再也起不來。
他們其中有幾個是知道蘇牧厲害的,經過上次的失敗後,反倒被同伴恥笑、疏遠,認為他們幾個是慫包沒能耐。今天他們心中不約而同的有了個想法,待會兒等蘇牧來了,也讓你們嚐嚐他的厲害。
“那小子怎麼還不來?”
“不會是怕了吧?”
樹上的夏蟬瘋狂鳴叫,沒一個潑皮心頭都躁動不安,不僅是因為等待,更因為眼下這好酒好肉隻能幹看著卻不能動筷子。
“算了,那小子肯定是怕了,咱們還是開吃吧!”
有一個人提議,立馬就有人附和道:“說的也是,這不明擺著是想收拾他嗎?隻有傻子才會來呢,咱們還是別浪費了這好東西,待會兒別被蒼蠅糟蹋了!”
說著說著,議論之聲越來越大,很快就蓋過了嗡嗡鳴蟬。還有兩個實在是忍不住誘惑的,偷偷拽下一根雞腿,吧唧吧唧的吃起來。
上首處的吳老爺忍不住眉頭緊鎖,暗道,這幫潑皮果然不堪大用,同時也不禁對所謂的“鴻門宴”的可行性產生了懷疑。
“來了,來了!”吳府上守門的下人小跑進來,滿頭大汗的喊道:“蘇牧來了!”
整個院落突然為之一靜,蟬鳴再次嗡嗡轉響,忙著啃食雞腿的潑皮最為尷尬,此時是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院門大開,蘇牧依舊是一身破舊的灰袍,但是腰懸寶劍,氣勢不凡。
最為震驚的莫過於吳老爺,半月不見,沒想到原來瘦弱的蘇牧,已經是身形挺拔,劍眉星目。特別在這種環境下,大有一種睥睨天下、蔑視宵小之感。
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關注,每一雙眼睛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有吃驚、有疑惑、甚至有懼怕。
原本還以為這吳府大院會是龍潭虎穴,充滿危機,一不小心就會將性命丟在這裏。但是看到這樣一雙雙眼神,停留在嘴邊的雞腿,蘇牧心中暗笑,我怎麼會對這樣一幫人產生懼怕呢?恃強淩弱不過是懦夫所為、潑皮所為,遇強則強、蕩清寰宇才是英雄之所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