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場麵很僵,蘇牧趕緊扯開話題,指著拉風箱的少年問道:“老人家,這個小兄弟是你收的徒弟嗎?”
老鐵匠也知道各抒己見隻會加深矛盾,也就順其自然的轉過話茬:“他呀,是家裏沒事過來幫工的,不過沒什麼打鐵的天賦!”
聽老鐵匠如此一說,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眼神一暗,似乎心有不甘。
蘇牧心頭一動,笑道:“孔子有言,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這世上隻有願不願意做的人,哪有什麼真正適合做的人?天賦這東西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看這小兄弟拉風箱時既認真又刻苦,做一名好鐵匠也是綽綽有餘!”
那少年見蘇牧為自己說話,立馬投來感激的目光。其實他家就在常平鎮附近的村子裏,因為家裏沒什麼田地,隻能到這裏來幫工混碗飯吃。
雖然隻是為了安身立命,可是他卻深深愛上了打鐵這門行當,在他的請求下老鐵匠也給了他機會,教了他一些打鐵的小技巧。可是當他極其看重這次機會的時候,反而在緊張中出了錯誤,這也讓老鐵匠認為他沒有打鐵的天賦。
老鐵匠看向少年,眼中也透露著欣賞的神色,任誰都喜歡刻苦的孩子。“如果真如你所言,他在這裏遲早是能學會打鐵的,倒也無需什麼師徒名分。我雖沒有專意去教他,也不曾在他麵前藏私,若他有心,隻需多加留意便是。”
那黑小子雖然看起來木訥了一點,反應倒還挺機敏的,聞言立馬跪地扣頭拜道:“韓石見過師父!”
老鐵匠害怕韓石不適合打鐵,反倒耽誤了他的青春年華,既然他誠心要學,當然也十分高興。畢竟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裏舍得摸索了一生的鑄造镔鐵之法埋進棺材中?
本是無心前來,反倒成其美事,韓石又連忙向蘇牧道謝。幾個年輕人相互介紹,也算混得熟識。
衛泓見氣氛大好,趕忙找機會問道:“老鐵匠,我的刀開打了沒,今天可是專門來給你送銀子的!”
老鐵匠指著爐火中燒的通紅的鐵塊道:“急個什麼,這不就是嗎?”
衛泓仔細瞅了瞅,雖然也看不出什麼來,不過還是喜笑顏開,這才留下銀子滿意的離開。
趕著牛車,滿載而歸,踏上回村的歸途。常平鎮東邊林子的一場大火,直至午後還未盡滅,在灰燼中早就顯現出一堆燒不化的白骨。
嗇夫遊徼震動,黑雲寨的二頭領更是驚怒交加,不過這些都已經與蘇牧二人無關。
剛回到村中,還未進家門就聽到其中有些動靜,蘇牧暗自猜想:“就這個破落的門戶,也隻有李二爺會進來了!”可是當他打開門,二爺兩字幾乎都要叫出口的時候,卻是怔住了。
蘇牧麵色一冷,不悅道:“你來我家中做什麼?”
來的人與蘇牧根本說不上熟識,甚至還可以說有些小仇,他的名字叫莫五,是劉三兒手下的一個潑皮。因在家中排行老五,所以就便取了這麼個名字。
莫五尷尬一笑:“蘇哥兒,我已經不跟劉三兒那廝來往了,你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記往日那些不快。”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見莫五滿臉堆笑,也懶得與他一般見識:“你來我家裏作甚?”
“蘇哥兒是辦大事兒的人,也用不著在吳老爺家放牛了,所以放牛這件事現在由我在做。”
蘇牧點點頭:“放牛雖不是什麼體麵的活兒,好歹也是個正經營生,不是挺好嗎?至少比當個潑皮無賴強吧?”
莫五連連點頭稱是,接著又道:“吳老爺有急事兒找你,一直找不見,所以就派我來尋。昨天一天也不見你人,所以我就貓在你家裏,等你回來,還希望你不要怪罪!”
蘇牧嗯了一聲,問道:“吳老爺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看吳老爺火急火燎的,應該是個大事兒。要不你趁現在——”
蘇牧跟吳老爺的交情又不深,哪裏會去管他有什麼急事,打斷莫五的話道:“我忙了兩天,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正要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就不去了,你回去跟吳老爺說,就說我明天會去找他的。”
見蘇牧下來逐客令,莫五也沒辦法,隻好無奈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