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血雨狂沙(1 / 3)

(一)

從彭小文從野戰醫院出來以後,彭虎就一直跟隨在彭小文的身邊,彭孟鎮派給彭小文的衛隊班八個人,連同蔣介石派過來的四個警衛,現在隻剩下彭虎自己了。

偷襲蘇州攪亂日軍指揮係統,張師爺最初圈定的人選有三個,張靈甫首當其衝,但是他已經受傷了,第二個人選是邱清泉,但是由於張靈甫的受傷,對天穀支隊的作戰,邱清泉和廖耀湘必須要去一個人配合吳克仁軍長作戰,而教導總隊和憲兵團的部隊離開了邱清泉之後,彭小文還是隱隱的有些擔心,因此第三個人選彭虎便成了唯一人選。

彭虎此次帶的人也都是精心挑選的,邊建光的手槍連、甘子偉的機炮連,而且彭虎是軍事主官,而張師爺和翠翠,還有“臭豆腐”王至和、“神偷”古尚早、“戲子”張蕭奇這三個彭小文從崇明監獄裏帶出來的“歪才”,這次也全部跟隨彭虎部隊行動!

彭虎之勇,張師爺之智,再加上那些正才歪才各顯其能,還有鎖三江和嶽水杭的接應和配合,這500多人的戰鬥力,在對蘇州的這個特種作戰方麵,那是強中之強。

突襲句容和丹陽,除了吸引敵人視線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加強補給,從麒麟門、仙鶴門突圍出來時候,彭虎營攜帶的彈藥不多,連續兩戰之後,打死日軍三個小隊一百八十多人,再到太湖邊與鎖三江、嶽水杭的幾十人會合,還把當時藏匿在太湖的一批槍支彈藥做了補充,一切早有準備。

現在的這批部隊中,編製了兩個加強排80人的步槍手,槍支已經全部換成了三八大蓋,每人攜帶彈藥150發,手榴彈4枚,由翠翠指揮。

手槍連120人,駁殼槍人手兩支,子彈各攜帶100發,手榴彈4枚,由邊建光指揮。

機炮連得到的補充最多,加上繳獲的彈藥,總共攜帶了兩挺捷克式、五挺歪把子、十二具擲彈筒和十門迫擊炮,每具擲彈筒配20發專用榴彈,每門迫擊炮配30發炮彈,機炮連的編製為120人,除了攜帶彈藥,成員每人配一把日本擼子和20發子彈防身。

“神偷”古尚早、“戲子”張蕭奇兩人各帶一個40人的加強排,這些人攜帶步槍以及各自40發子彈,擔任不同方向的偵察、搜索任務,同時還攜帶一把工兵鍬和一些特殊工具。“臭豆腐”王至和的加強排,則是全部攜帶炸藥和起爆裝置。

張師爺帶一個10人的通訊班和5個人的救護隊,負責為彭虎及時提供行動方案和路線,以及及時對傷員進行救治。

其餘人員45人,全部攜帶衝鋒槍,各配備5個20發彈匣和4顆手榴彈,由彭虎親自指揮,擔任突擊隊。

鎖三江和嶽水杭提前在太湖裏準備和接應的,是50多個黑旗幫的兄弟,他們負責控製水路,確保戰士們能夠在蘇州衝殺一陣之後再從水路安全撤退。

依舊是從無錫附近下水,走曾經走過的那條路線,一天一夜,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了蘇州。

(二)

長江北岸,和縣戰場,那片黃沙之戰場已經被鮮血泡透,在寒風中結冰凍成塊,然後再被爆炸的氣浪熔化,碎落空中,漫天的血雨黃沙!

已經身陷重圍的日軍山崎支隊依然凶悍,在傍晚得知天穀支隊被擊潰的消息之後,日軍困獸般開始發動反衝鋒,試圖突圍,他們知道,天穀支隊潰散之後,六合戰場上的中國軍隊肯定正在向此處趕來,等到那些國軍趕到把口袋紮死,全軍覆沒就是他們必然的命運!

日軍突圍采用的是波浪攻擊體係,以小隊為單位,拿一個點作為突破口,沒有停頓,沒有喘息,前麵的一個小隊在彈雨中倒下,後麵的士兵繼續嚎叫著向前,踩踏著同伴的血肉,潮水般地一浪接著一浪向中國守軍的陣地上湧來,連續不停地展開攻擊!滔天的人浪衝向子彈交織的火網,衝向彈片橫飛的前方!

日軍選擇的,正是獨立二團郭嘯天指揮的陣地!圍殲作戰隻有簡易戰壕,根據要求,30分鍾之內戰壕深度需要齊胸,那是標準要求!

但是現在天寒地凍,那些地麵本來凍的就象鐵塊一樣,再用血浸透之後,根本就挖不動了!現在的情況,郭嘯天的獨立二團封住的這個缺口,隻能二線三線挖戰壕,實施壕溝封堵,堵在一線最前沿的部隊,那就根本就是拿血肉去和日軍硬生生的去拚!

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彭小文率領的部隊,再加上彭孟鎮36師打了一晚上阻擊的那兩個團,也就是三倍不到的兵力,對付山崎大隊,如果象六合方向三個師兵力三萬人,合圍對方一個2000人的聯隊,然後一口一口的吃掉,那才是常規打法!

可是沒有時間,六合戰場,是我方早有防備的伏擊圍殲,而和縣戰場,就是頭抵頭麵對麵,甚至是刺刀尖對著刺刀尖的硬碰硬,就是強吃!

可是,這是唯一的機會,這是從上海撤退下來,唯一的一個整建製殲滅日軍旅團的機會!這是南京城蕭山令司令帶著一千個弟兄用血用肉換來的機會!這是謝承瑞團長帶著整整一個團一千五百多人在南岸用生命擋住鬼子的刺刀換來的機會!

沒有什麼圍三缺一!根本來不及做部署安排,四麵封堵,切斷後援,打的就是這麼不講理!彭小文知道這種打法消耗極其大,但是沒有辦法啊!從南京撤下來之後,全部人馬都憋著一口氣,這口氣要是懈怠了,再想提起來,可就難上加難了!

日軍的炮彈已經全部打光,中國軍隊正在把最後所有的炮彈往日軍陣地上扔去,大地在一聲一聲沉悶的巨響中發出陣陣局促不安的篩抖,小小的土山在肆虐的煙火中發出不甘的哀嚎,連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甚至有些滾燙滾燙的。高高掀起的泥土紛飛散落,不斷有日軍被氣浪高高拋起,又有更多倒在地上的日軍被掩埋在了泥土裏。

獨立二團陣地的正麵,日軍每個小隊間隔隻有30多米,第一排向前衝的時候,第二和第三排瘋狂地往前投擲手榴彈,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同伴也在前麵會同樣被炸死!

第一個小隊日軍全部被殲滅,而陣地上的守軍同樣全部戰死,刺刀都幾乎卷刃了,槍托和鋼盔相撞,把日軍腦袋砸碎!

第二個小隊衝過來的時候,預備隊已經到位,營長王一凡的手槍子彈打光了,他的這個營已經隻剩下不到30個兄弟,去他娘的!給我全部衝上去!李騰龍連長被一個日軍刺了個對穿,他血紅著眼睛狠狠往前一衝,刺刀連帶槍管全部刺入自己柔軟的腹部,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死死掐住這個鬼子的喉嚨,狂笑著,聽著日軍喉結碎裂的聲音!

中國士兵,也快沒有子彈了!那就用刺刀,用槍托,用拳頭,用牙齒!

郭嘯天親自衝了上去,他的大刀上下翻飛,幾乎已經完全卷刃!那已經不象一把刀子,更象一把鋸子!不管了!不管是砍死刺死還是砸死!今天就是要把對麵的小鬼子全部弄死!

秦川營長衝了上來,馬紅飛營長衝了上來!現在已經是徹徹底底的白刃作戰,一方拚了命要突圍,一方拚了命不允許!狗日的,往哪裏跑!留在這裏為我的南京殉葬!

所有人的嗓子都已經喊啞了,一方要報仇,一方要逃命,兩邊都是豁出命打到瘋狂至極!獨立二團的連排長全部戰死!營長王一凡戰死!營長馬紅飛戰死!營長秦川身負重傷!團長郭嘯天身負重傷!那也要把缺口堵住,那也要把缺口封死!放走一個鬼子,我們對不起南岸死去的兄弟!

日軍連續使用波浪衝擊戰術,雙方的屍體幾乎已經填滿了腳下的戰壕,獨立二團的陣地再也無力支撐,日軍撕開了一道缺口!情勢萬分危急!

忽然,滾雷般的聲音從天邊席卷而來!那是馬蹄的聲音!張自忠將軍第59軍先遣騎兵團按時趕到!血在飛濺!遠處馬蹄聲如同戰鼓響起!

“弟兄們!援軍到了,衝啊!”邱瘋子已經多處負傷,他已經把棉衣甩去,穿著被鮮血染紅被硝煙熏黑的襯衫,搶過機槍手手裏的機槍,大喊著衝殺過去!

殺聲四起,驚天動地!日軍剛剛衝出缺口的士兵被戰馬衝翻、踩踏!被閃著寒光的馬刀砍斷劈碎!

“守衛南京的弟兄們,我們59軍來了!”

“弟兄們,給我衝進去!殺鬼子!”

“弟兄們!殺鬼子!”

援兵趕到,軍心大震,先遣騎兵團直接從缺口處高速衝了進去!各路部隊趁勢發起了一輪衝鋒,一個鍾頭的戰鬥之後,外線的日軍已經被全部殲滅!把日軍衝散成六七塊,分割包圍在幾處小高地之上!

日軍的士氣被強行按了下去,剛剛燃起的那一絲生還的火苗,被中國軍人用血澆滅!是鋼是鐵,我們用我們複仇的怒火燒化你!

日軍山崎支隊,距離他的覆滅,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三)

蘇州的一個名稱叫做“東方威尼斯”,水網在城中密布,寒冬臘月的季節,水邊風吹過讓人瑟瑟發抖,趁夜色潛入蘇州之後,彭虎取得了和彭小文的聯係,此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左右,59軍的騎兵團已經趕到和縣戰場,另一個方向的第107、第108、第109三個師也迅速向這裏推進,最遲兩個小時侯也會卷入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