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長官,讓湯恩伯20軍團的炮兵部隊和五戰區直屬炮兵部隊開火的命令,您親自下達吧!”彭小文雙手將電話遞給李宗仁。
時間在向四點三十分一秒一秒的接近,洪山鎮,日軍指揮所,無比噪雜的電台聲音中,瀨穀旅團的參謀和軍官們大家都停止了手頭的工作,每個人都在看表,四點三十分,到底會發生什麼?
那時間過得太慢,因為心跳的速率太快,那種煎熬簡直讓人度日如年!
那時間過得太快,因為無論想做什麼去補救,都已經來不及!
1938年,4月3日,這一天,是農曆三月初三,“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不過今天不是看風箏的日子,可以去看一下漫天飛舞的炮彈!
隨著李宗仁一聲令下,孤山湖伏擊圈上空,照明彈騰空升起!把整個孤山湖伏擊圈照亮如白晝,甚至白晝都沒有這麼讓日軍感覺到難受,伏擊圈內的日軍都忍不住抬手去遮擋眼睛,如果那些照明彈是煙花的話,這個黎明時多麼美麗啊!
炮彈刺耳的呼嘯的聲音撕破夜空,隨即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在遠處響起!在近處響起!在身邊響起!大地在顫抖,就像把一個人扔進一個空曠的很多麵門的房間,然後用力摔打著房門,那聲響,如同重錘向人的心髒一下一下地敲擊!
孤山湖在台兒莊東麵數十裏的地方,站在台兒莊的城牆上,向東方眺望,如同站在泰山頂上觀看日出一般,看東方那亮的發白的天空,還有連綿的春雷一樣的炮聲!
這就是照明彈攻勢加鋼鐵風暴!1945年蘇聯進攻柏林,朱可夫命令紅軍士兵用140架探照燈一起照向德軍的陣地,命令向天空無休止地打出幾十批次數千發照明彈,3300架作戰飛機進行集群轟炸,一萬門火炮和喀秋莎火箭炮一起怒吼,那才叫真正的萬炮齊鳴!隨後3000多輛坦克和排著整齊隊伍的蘇聯紅軍,高唱戰歌挺著刺刀向德軍陣地挺進!朱可夫並不在意彈藥消耗和殺傷比,因為他所做的,是要摧毀德國人的靈魂!
1938年的4月初,台兒莊,彭小文提前讓這一幕上演,用不著保留,等到東京會戰的時候,咱們有更很辣的手段給他們,千萬不要無條件投降,那樣會讓我們很失望的!
孤山湖集中了湯恩伯20軍團、孫連仲第2集團軍、南京榮譽師以及五戰區直屬炮兵部隊的所有炮火,迫擊炮達到700門,山炮50門,榴彈炮50門,重機槍600多挺,擲彈筒將近2000具!用這樣的火力對付日軍將近兩個旅團兩萬四千多人,因為地形選的好日軍沒有任何隱蔽,已經是綽綽有餘!
(二)
洪山鎮,瀨穀旅團指揮部,幾乎所有人都是一片絕望,但是山崎純也大佐卻難得的保持著冷靜,他非常仔細地聽著外麵的聲音,遠處的槍炮聲,近處的槍炮聲,然後他在地圖上仔細地觀察者,幾分鍾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瀨穀將軍!瀨穀將軍!我向您提出一個突圍建議,請您考慮!”山崎純也大佐對著神情黯淡的瀨穀旅團長說道,山崎非常執著,他空投下來不是等死的,他要帶著被圍困在台兒莊的日軍突圍!哪怕到現在山崎依舊沒有放棄努力。
瀨穀旅團長看著山崎純也,說道:“山崎大佐,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你的勇敢!”
山崎純也拚命地搖頭,說道:“將軍!現在不是道別的時候,瀨穀將軍,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是帶著士兵突圍,能夠多帶出去一個就多帶出去一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選擇坐以待斃!”
瀨穀旅團長看看這個已經疲憊不堪卻依舊不放棄抗爭的年輕人,心裏無限的感慨,似乎他內心裏希望的火苗又被點燃了,瀨穀旅團長問道:“山崎大佐,您認為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山崎純也指著地圖,對瀨穀啟說道:“瀨穀旅團長,您看,現在中國軍隊從三個方向壓縮過來,是要把我們從東麵的蘭陵鎮與孤山湖的帝國軍隊實現分割!就在我傘降的時候,從洪山鎮向東和向北的地區,中國軍隊還都沒有占領,現在我們這三個聯隊應該迅速撤離洪山鎮,我們的方向應該是向東麵,洪山鎮向東距離蘭陵2公裏處有一個運河的支流!我們從這裏,沿運河支流向北轉進,從這裏進行突圍!”
瀨穀旅團長聽著山崎的建議,重新又走到地圖旁邊,他看了一下地圖上的兵力部署,疑惑道:“東北方向是向城,我們的先頭部隊遭遇了猛烈的抵抗,如果按你的方案,我們現在先往東再往北,那個地方正好會經過中國軍隊的防線,那是往中國軍隊密集的地方撞啊!”
山崎純也說道:“瀨穀旅團長,現在哪裏還有什麼薄弱點等著我們去突破!現在沒有什麼地方不是中國軍隊密集的地方!不過我剛才從炮聲可以聽出,現在的中國軍隊是把重炮全部調到孤山湖陣地方麵了!也就是說,孤山湖方麵才是中國軍隊的重中之重!您聽一下,現在洪山鎮周圍進攻的軍隊,根本就沒有重炮的聲音!因此我敢確定,洪山鎮的包圍圈,包括從蘭陵鎮進行的截斷作戰,一定是中國軍隊臨時形成的方案!”
瀨穀旅團長一愣,仔細聽了一下,的確如此,重炮的聲音都在遠處,洪山鎮周圍有重機槍、迫擊炮,但是的確沒有任何重炮的聲音!瀨穀旅團長不由得暗自慚愧,山崎大佐好樣的!這個年輕人實在是不簡單,他居然能夠通過這些細節判斷並分析出來中國軍隊的兵力到底集中在什麼位置!
瀨穀旅團長平靜了一下情緒,點頭說道:“山崎大佐,你說的很對,我想這是由於你的到來,支那軍隊的指揮官做出的臨時調整!那麼也就是說,現在洪山鎮的包圍圈並沒有合攏,我們仍然有突圍的機會!”
山崎純也說道:“瀨穀旅團長,您看,中國軍隊的重兵囤積在孤山湖方向,台兒莊方向的中國軍隊趕過來是需要時間的,向城方向與蘭陵方向的部隊雖然戰鬥力強,但是人數上並不見得太多!至少沒有絕對的優勢!”
瀨穀旅團長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山崎君的意思,我們應該是從這兩個地方的結合部選擇突圍?”
山崎純也道:“沒錯,瀨穀旅團長,是從結合部展開突圍行動!中國軍隊是多支部隊配合作戰,必然會有結合部,而且中國軍隊做戰鬥方案有個習慣,都是以自然的山川和河流為兩支部隊的分界線,我們是沿河岸北上,這裏正好是中國軍隊向城方向和蘭陵鎮方向這兩個部隊的結合點!趁著天還沒亮,現在運河支線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