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州,針對板垣征四郎的圍殲正在緊張的部署中,於學忠第3集團軍已經到位,湯恩伯部隊也已經做好準備,禹王山陣地,第60軍張衝的第184師還在浴血苦戰。
林蔚和劉斐建議抽調邱清泉返回徐州的建議,與李宗仁白崇禧產生了分歧。
“德公,健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錯失,追悔莫及啊!彭小文雖然還要過段時間才能親自指揮,但是邱清泉以前是教導總隊的參謀長,桂永清上將的左膀右臂,由他來指揮,不會有問題的!”劉斐提議道。
白崇禧說道:“劉廳長,南線已經把於學忠的第3集團軍抽調了過來,邱清泉不能再動了,他占據阜陽這個位置,向東南可以增援淮河,向北麵可以增援隴海線的歸德(商丘),而且那是我徐州60多個師遭遇緊急情況的生命線,不行不行,南京榮譽師不能輕舉妄動!”
林蔚也有點著急,要知道蔣介石現在每天都在催促他和劉斐,李宗仁和白崇禧可以不聽蔣介石的,但是他們兩個要聽啊,而且要督促著李宗仁和白崇禧趕快實施委員長的計劃部署,不然讓他們兩個“督戰”,推動不了叫什麼督戰啊!
林蔚道:“白副參謀長,抓住戰機,痛殲日軍第5師團,這是委員長定下來的方針,南京榮譽師說是一個師,兵力可是相當於一個軍啊!在阜陽,留四個團足夠了,至少可以調動四到六個團過來徐州,再加上現在徐州他們的兵力,十個團左右,那可是精銳中的精銳,禹王山圍殲,有了第60軍,再加上他們,那才是上雙保險啊!”
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思路一致,他說道:“林主任,劉廳長,我同意健生的意見,南京榮譽師一定要牢牢地占據阜陽,堅決不能輕舉妄動!你們看,現在南線日軍全部兵力,6個師團和1個旅團,都已經摸清了位置,但是北線呢?到現在我們才知道日軍一半的兵力位置所在,第20師團、第108師團、第109師團還有那個中國駐屯軍旅團,現在到底在哪裏,我們一點情報都沒有!”
白崇禧道:“德公說的對,林主任,劉廳長,你們想,現在日軍猛攻禹王山陣地,禹王山固然重要,但是它的位置是在徐州的東麵,我們五戰區的60多個師如果要安全撤退,最重要的,是守住西麵和南麵!如果西麵的歸德(商丘)被日軍占據,隴海線北切斷,徐州南側的宿州蒙城被日軍占領,那我們縱然是打下了禹王山,不照樣是落入了日軍的大包圍圈!”
劉斐道:“德鄰兄,白副參謀長,你們都多慮了!從鄭州到歸德,程潛現在手頭至少就有10個師,而且正在籌備組建豫東兵團,讓薛嶽來領兵,薛嶽這隻老虎,還能守不住隴海線!”
李宗仁不高興地說道:“劉廳長,籌備是一回事,這跟已經到位是一個概念嗎?禹王山一戰你親眼看到了,三天三夜,日軍攻克臨沂,一路殺到禹王山,薛嶽到位要到什麼時候,十天,二十天,日軍能等著我們把隊伍拉開再打嗎?”
白崇禧道:“我們不能把日軍想象的太簡單,板垣的第5師團如此孤軍冒進,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果說太原嚐到了甜頭,那麼上次台兒莊的受挫,為什麼他們還這麼死不悔改!我們不能貿然在沒有完全看清楚局勢的情況下,就把手裏的牌全部出完!”
幾人爭執良久,李宗仁和白崇禧從總體戰略出發,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二)
白崇禧沒有完全理解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彭小文知道寺內壽一的全部身世經曆從生到死,包括寺內壽一還沒打過的東南亞閃擊戰,這些白崇禧不可能知道。
彭小文已經想到了,國軍上上下下,包括後來很久很久,很多很多年,大家一致公認,第5師團板垣征四郎是“違抗命令的下克上”,是“孤軍冒進”,但是深究起來,根本就是寺內壽一大將一個徹頭徹尾的巨大陰謀,或者說,是他精心部署的一個經典的戰術!
張師爺鄭重地點點頭,說道:“寺內壽一大將何許人也?在他的手下,有敢抗命的將軍,腦袋早搬家了,而且有些小日本的東西,包括他們的資料,都不要相信!”
彭小文舉一反三,說道:“這麼說來,所謂的板垣征四郎師團長違反寺內壽一大將的軍令,孤軍冒進和下克上,全都他娘的是假的!這麼結合著分析,什麼九一八事變是關東軍違抗日本大本營命令,什麼盧溝橋事變是日本駐軍擅自發動,什麼打下上海之後柳川平助違抗鬆井石根的命令徑自攻擊南京,全都是假的!”
張師爺道:“所謂的“下克上”,都是日本人自己搞的鬼!這樣做的好處,是日本研究《國際法》相當的透徹!國會沒有宣戰的情況下,對另外一個國家作戰,隻有推到軍官“違抗命令”上麵!成功了,國家獲得巨大收益。萬一失敗了,把罪責往那些“抗命”的軍官將領身上一推,當做替死鬼撤掉!”
彭小文已經把自己分析的有點後怕,他說道:“那麼,板垣征四郎的第5師團,在寺內壽一的手裏,隻是個作為誘餌使用的師團!在忻口的時候是誘餌,在這裏同樣是誘餌!徐州危險!寺內壽一,太狡猾了!太陰險了!”
張師爺感慨道:“小文,他不是狡猾,不是陰險,他是擅於用兵,工於謀略,你不能總是用這樣貶義的詞語去形容你的敵人。如果隻是從軍人的角度上和將領的角度上,你應該說一聲了不起,正視你的敵人,尊重你的敵人,這樣你才能看到更清楚的東西!擊敗一個了不起的敵人,你才是最了不起的!”
彭小文非常讚同張師爺的觀點,德國是納粹國家,其屠殺暴行令人發指,然而與之為敵的英美同樣對德國的將領尊重,後世對於古德裏安、曼施坦因和隆美爾也都是客觀地看待,同樣把他們稱為“名將”,因此擊敗了這些“名將”的蒙哥馬利、巴頓和朱可夫等將軍們才更加威名赫赫,青史流傳!
可以有政治經濟學,可以有政治地緣和政治戰略,但是戰術這個東西,是需要用絕對公平的理性和冷靜去看待的,我們的一些資料和教材中,太多地放置了形容詞和與感情色彩相關的語言。學習我們的對手,是為了擊敗他!
彭小文的眼神慢慢地恢複了堅強,敵人越強就越要去戰鬥!在戰鬥中擊敗日本陸軍三元帥之首的寺內壽一,這樣的穿越才足夠精彩!
張師爺沒有打擾彭小文的思考,這個時候讓彭小文想明白想清楚是最重要的。
在學習的時候,彭小文從內心裏非常排斥日本戰術史,尤其是侵華戰爭那一段,他的心理很難接受以一個平和的心態去研究“敵人是如何在戰術上取得勝利的”。
對於寺內壽一的軍事才能以及日軍的戰術能力,似乎真的是有些忽略了!巴頓將軍坦誠地說,他的戰術思想有很大一部分是學習古德裏安,包括隆美爾,學習自己的敵人才能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