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很認真的看著荊茗的眼睛,那雙黑瞳仿佛千尺桃花潭水,在夕陽落日的刹那將自己靈魂吸住了一般,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看他的眼睛,隻是覺得想看,便看了。
直到許多年後阿音才漸漸明白一句話,人生若隻如初見,不問相思不問緣,那時才懂得,十五歲那年在大周國公府精雕細琢的亭台上,夕陽西下映紅半邊天空,對視的那一眼便早已命中注定。
荊茗伸手摸了摸阿音的額頭,舉手投足像是在疼惜鄰家小妹,嘴角勾著笑對著林瓊羽跟老爺子開玩笑,“你們看,阿音這丫頭額間有朵蓮花的印記,該不會是仙胎轉世吧,這株青蓮跟丫頭一樣,都是眉清目秀的,倒是可愛得緊。”
手掌下,阿音秀臉紅得像是觀音座下偷喝桃花釀的童子一般,頰邊微現梨渦,滿是羞澀。
“哈哈哈,荊茗你這家夥是欺負我妹妹老實不會說話,變著法的捉弄呢,等哪天你也有了妹妹,看我不折騰折騰她。”瓊羽笑著打開荊茗的手,荊茗轉身便戳瓊羽的脊梁骨,兩個人在亭台上打打鬧鬧起來。
阿音覺得額頭一涼,耳朵根子也不那麼燙了,這才舒下一口氣來,卻又有些黯然。
老的少的在亭台上聊了許久,瓊羽跟荊茗兩人尤其鬧得歡快,阿音隻是乖乖坐在老爺子膝旁靜靜看著,托著腮,大眼睛彎彎的,說不出的靈動。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佩玖,以後你就是七音的隨身丫頭了,先帶著七音去新收拾出來的房間看一看,然後來正廳吃飯。”
老爺子伸了伸腰,坐在石凳上許久也是乏了,看著天空黑去了白,朝著身後一個小丫頭使喚,阿音抬頭好奇的一看,佩玖是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周身透著一股清稚活潑的氣息,恐怕是個剛入府不久的。
“小姐,請隨奴婢來。”
佩玖朝著阿音作了揖,阿音點點頭,告別亭台上的幾人便跟著去了後院。
推開二層樓閣上的一間房,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一頭是棋盤格花紋的帳幔,另一頭是粉刷的牆壁,地麵一塵不染,但有些潮濕。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室頂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小姐,以後這就是您的房間了,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奴婢。”佩玖低著頭說道。
阿音嗯了聲,突然覺得新家也挺好的,雖然哥哥對自己不冷不熱的,但是爺爺卻是真真切切對自己好,那個名叫荊茗的戰王府少爺也待自己很好的,隻是還沒有見過父親母親的樣子,心裏總是有些欠缺。
晚上吃飯的時候,國公府的正廳是白色大理石的地麵,嵌花地板上高高的梁柱支撐,有一張長桌,從大廳這一頭直到那一頭,約有數尺長,在牆上還有裝飾華麗的壁燈幽幽冥冥。
但是卻很冷清。
吃飯的隻有老爺子還有阿音,外加被荊茗連推帶拉拽來的林瓊羽,四個人圍著一張大桌子,上麵大盤小碟的都是阿音從未品嚐過的美味佳肴,期間荊茗跟林瓊羽吵吵鬧鬧,碗筷聲叮叮當當像是協奏曲,老爺子笑著看兩人樂得看戲,桌上就阿音一個人索然無味的老實扒飯。
晚宴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寂寞冷清,令人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