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朝的前夕,照例會有一場盛大的廟會,那幾天熱鬧非凡。
林七音拉著荊茗的手走在人來熙往的街道上,耳畔邊回蕩著的盡是叫賣聲,市集喧鬧,也有很多可以玩耍的地方,不時還會有劈劈啪啪的炮仗響起來,像過年一樣的隆重。
荊茗被舞獅子的隊伍吸引過去,蹦蹦跳跳的拍著手掌叫好,頑皮地揪著身前圍觀姑娘們的小辮子,惹來一堆白眼,剛想要指責幾句,看到男子這張好看的麵孔時,姑娘們卻不好意思的埋下頭去,紅了耳根。
七音分開人群跑進來,連忙給各位姑娘賠個不是,旋即捏了捏傻呆呆的人的臉蛋,嗔道,“亂跑什麼呀,萬一被人給拐走了可怎麼辦,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哦!”
姑娘們一臉埋怨的嘀咕幾聲,又扭回頭去,大抵是抱怨這麼好的一棵白菜怎麼是個傻子之類的。
荊茗大眼睛看著七音,瞳仁裏黑白分明的亮著,十分認真的嘟著嘴巴,隨後,使勁點了點頭。
七音看著他,笑了,明眸皓齒,抬手揉了揉他的碎發,兩人一齊看向舞動獅子的表演。
紅金色花邊的獅子頭從低處跳到高處,又從高處翻滾幾個花樣跳下來,圍觀的人群連連拍手叫好,讚不絕口。
看了一會兒,荊茗的眼睛有些發澀,於是又拉起七音的手腕往別的地方跑去了。
鼻尖飄過一陣食物的香氣,兩人在一家煎餅攤前停住了腳步。
荊茗一臉貪婪的吮吸著香氣,猛咽口水。
七音看著他這麼沒出息的樣子,笑得無奈,這樣的寶兒隻能寵著,於是從繡花香袋裏掏出錢來遞給老板,“拿一份煎餅給他吧。”
接過了煎餅,還熱得發燙,荊茗已經迫不及待的咬下口去。
嘶——
荊茗的嘴角燙出小泡,疼得桃花眼眯了起來。
“阿音,燙......”
荊茗十分委屈的將煎餅舉起來,拿給七音看,果然熱氣騰騰。
七音心疼得捧起荊茗的臉來,輕輕吹了吹他嘴上的水泡,心疼,“怎麼這麼傻呀,以後吃這麼燙的東西,要吹一吹再下口的,知道嗎?”
荊茗又傻傻的點了頭,眼睛裏噙著止不住的溫和笑意。
不遠處,街道一片囂嚷,有人群聚集到一起。
似乎很熱鬧的樣子。
荊茗好奇心發作,便拽著七音朝那邊過去,抻長了脖子想要看個究竟。
人堆裏,是一個簡易搭蓋的類似於角鬥場的鐵柵欄,柵欄裏麵,是兩隻猴子。
一隻酸梨臉的瘦猴子,一隻葫蘆臉的胖猴子,差距明顯。
耍猴人托著兩個盤子朝著人群吆喝,“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了啊,賭這隻瘦猴子能贏的就把錢投進左手邊的盤子,賭右邊這隻胖猴子能贏的就把錢投進右手的盤子,絕對公平公正童叟無欺啊!”
荊茗看著那隻酸梨臉的瘦猴子怔怔出神。
七音也仔細的打量它,酸梨臉的猴子察覺到背後有目光注視,於是轉過身子來,與兩人對視上。
毛茸茸的臉,像一隻酸倒牙的梨子,瘦猴子抓耳撓腮,看著兩人哇啦哇啦的跳了起來。
像是相識了許久的熟人再見。
七音淡淡一哂,終於記起來這隻猴子,摩挲了一把荊茗的碎發,他仍在一臉認真地端詳這隻猴子,怔怔出神,難得的安靜片刻。
“姑娘,你買哪隻猴子贏啊,捧個場唄。”耍猴人堆著笑臉將兩隻盤子擺到七音的麵前。
左手的盤子裏麵銅錢少得可憐,反觀右手的盤子,厚厚的一摞銅錢堆滿了半邊盤子。
對於一隻瘦的可憐的猴子與一隻身寬體胖的猴子的決鬥,眾人還是不太對瘦猴子抱有很大希望的,左手盤子裏少得可憐的幾枚銅錢估計也是抱著胖猴子中途可能上吐下瀉輸掉了比賽,然後自己一局收的盆板缽滿的心理放進去的,反正投資得少,輸掉了也不會太過心疼。
酸梨臉的瘦猴子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望著左手盤子裏空蕩蕩的,於是看向七音的目光隱隱有些發亮,有些希冀,在期待什麼。
荊茗也抬著頭看七音,目光炯炯,雖然不懂得如何表達,但是咿咿呀呀的大抵也是想要七音投資一下他們的老相好,呸,老相識吧?
“我選那隻瘦猴子。”
七音從口袋裏掏出錢錠來,給耍猴人眼前晃了晃,隨後穩穩的放到左手邊盤子裏。
眾人嘩然,被雷劈了一般。
他們倒不是吃驚於七音買離手買了最冷門的瘦猴子,而是因為她掏了一塊銀錠,銀燦燦的,右邊盤子所有的銅錢加起來也沒有它多。
所以左手邊盤子雖然依舊空著很多,其實卻已經滿的溢了出來。
人群竊竊私語起來。
“嘖嘖,今天可算是撿漏了啊,咱們這幾人待會兒瓜分這十兩銀子,怎麼著也能撈不少吧?”
“估計又是哪家的姑娘小姐的,看著吧,等會兒輸的血本無歸以後就知道不逞能啦。”
“看這瘦猴子營養不良的,怎麼可能贏嘛,這姑娘怕不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