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甄家院門前停下,紀霆走下車,步履優雅地來到副駕駛座外,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
清洌的嗓音徐徐地在她頭頂上響起,“結婚的確不是一件小事,你應該跟你的父母溝通一下,我正好有點事先去辦,一會辦完事過來接你。”
言下之意,會給她足夠多的時間跟家裏人解釋。
他的細心體貼,讓甄茹雅心底感激,更是有些隱隱的慶幸,慶幸自己竟會在無助失意時碰到紀先生這樣的好人。
即便是假的,這一刻甄茹雅也還是抑製不住有些歡喜,畢竟,她心裏還殘存著不久前剛被未婚夫拋棄的失意,此時有如此優秀的男人站在她身邊,讓她一顆心想平靜都難。
告別紀霆,甄茹雅踏上台階,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爸。
然而,她臉上飛揚的表情卻在拉開門的一瞬間凝固住了。
甄家諾大的客廳裏正在舉辦一場party,王秀芝舉杯站在人群中央,王家的親友團如眾星拱月般將她包圍。
“真是恭賀了,五千萬呐,隻不過送出一個討人嫌的繼女,就解決了那麼大的危機,一本萬利的事情,大姐,我要是有您這樣高超手段就好了。”
“你們說那紀氏,怎麼就答應的那麼快?茹雅的床上功夫有那麼好嗎?哈哈。”
“聽說那些有錢人都有變態的嗜好,茹雅會不會被玩殘送回來?”
“殘了不是更好嗎,這樣甄家以後的資產全都是咱們大姐跟湄雅的,姐夫還能有什麼異議?”
王秀芝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門邊的甄茹雅,微微揚起下巴得意地朝眾人笑著,“這次她對甄家來說算功臣,假如被玩殘了,下半輩子我養著她就是。”
甄茹雅腳步虛浮了一下,險些沒能站穩,幸好身側便是門框,她急忙伸手扶住了。
那群人依然在你言我語地恭喜著王秀芝,而甄茹雅的指甲已是深深掐進了手掌心。
王秀芝,她怎麼能夠背著爸爸有如此惡毒恐怖的念頭,她怎麼敢肖想著跟湄雅一起霸占家裏的資產!
甄家的公司能有今天的規模,全是去世的媽媽與外公家的貢獻,爸爸當年不過是窮出身的教書匠,就算是爸爸,也不敢明目張膽說出這種話!
她王秀芝一個後嫁進甄家的繼室,她怎麼敢!
還有王家那群親戚,到底把甄家當什麼了?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的家裏,在背後對自己報以如此惡毒難聽的詛咒。
若不是她出其不意趕回來,瞧見了這荒唐的一幕,恐怕還會一直被王秀芝母女蒙在鼓裏,日子就這麼糊裏糊塗毫無防範地過下去!
甄茹雅氣得發抖,再抬頭,憤怒的目光如鋼釘般射向了她那本該在床上暴病不起的妹妹甄湄雅。
隻見甄湄雅精神煥發,正眉飛色舞地拉著幾個表姐妹在沙發上說笑。
她向人炫耀著:“爸爸一早就趕去公司跟紀氏的人簽合同,譚家也答應重新跟我們家聯姻,俊哥哥屬意的一直都不是姐姐,而是我,這次我要光明正大做俊哥哥的新娘,爸爸已經答應我了……”
甄茹雅聞言,胸口猛然間一滯,痛得像被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緊緊罩住,再倏地絞緊。
譚俊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是湄雅?
譚家和自己解除婚約也就罷了,可要跟湄雅訂婚,這件事她怎麼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商量好的?為什麼連爸爸都被他們說服了?
越是想,絲絲縷縷的痛意便瘋狂向她襲去,一顆心仿若被一把尖利的匕首慢慢磨穿了似的,痛得緩慢又綿長,痛得她微微彎下腰,喘不過氣來。
緩了足足半分鍾,甄茹雅才深吸一口氣,昂起頭,舉步走向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