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正午,太陽毒辣辣地灼烤著大地,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即使是在山林裏,也感覺不到絲毫清爽的氣息,鳥獸都躲在陰涼的去處,消磨這酷熱難耐的時光。
此刻,在東臨獸界北部外圍,蔥蘢山林裏,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踽踽獨行,撥開蔫蔫的草木,躍過蠅蟲嗡鳴的臭水溝,神色疲憊但目光堅定,他就是王誌。
自從離開天龍城已經有兩天多時間了,王誌一路跋山涉水,遇到過許多凶禽猛獸,有的簡直強大到離譜,但每次他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盡量不起衝突,在這個特殊時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低調點好。
“天龍城那些人恐怕都已經進入獸界了,不過現在應該不知道我的確切位置,不然以他們的速度早就追來了。”王誌心道。
看著前方連綿起伏的山林,王誌都有點麻木了,他也想過抓隻善走的靈獸代步,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一來舒適倒是舒適,然而引人注目卻是難免的,恐怕不到片刻就會被天龍城的強者發現,所以隻能想想而已。
才過崎嶇山路,又見嵯峨遮目,不遠處,又有一道山嶺,高聳入雲,巍峨難攀。
“行路難啊!”王誌長歎一聲,看了看腳下不能稱之為路的路,咬咬牙繼續走下去。
然而不多時,王誌似乎聽到河水奔騰轟鳴聲,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清涼的感覺,不過那聲音時隱時現,不甚清晰。
“難道前方有河流不成?”舔了舔脫水掉皮的嘴唇,王誌欣喜道。
越往前走,那轟鳴聲就越清晰,落在王誌的耳中,就像仙音神律一樣動聽。
轟鳴聲越來越大,似萬馬奔騰,又似天雷滾滾,蓋過了周圍的其他聲音。
終於,王誌走到聲音的發源地,卻驚奇地發現,橫亙在前方的,赫然是一道懸崖。
王誌低頭一看,不禁咂舌,崖底閃現一條聲勢浩蕩的大河,聚百川之威勢,積萬裏之豪情,一路高歌而來,但聞砯崖轉石,萬壑皆傳雷鳴,飛流急湍,尋機一較喧豗。
河水碰撞在突起的石頭上,激起一大片水花,顯得河麵上水汽彌漫,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對岸隔了數百丈,不過不是懸崖,而是不算太陡的小坡,就像一塊碧綠的地毯,上麵零星點綴著些成簇的花兒,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看到這遠離塵囂的美景,王誌心緒難平,如果後麵沒有無窮追殺,如果沒有那麼多的牽掛,王誌定會在這兒搭一間茅廬,聽蒼狼獨嗥,看江山妖嬈。
催動真元,王誌緩緩降落下去,在降落的過程中,再次感受到了懸崖的陡峭,簡直是垂直向上的,除非是具有飛行能力的武者或者靈獸,不然真上不去。
懸崖上基本沒有什麼植物,古老的山岩上褐跡斑斑,滄桑悠遠,淡漠無情,或許在億萬年前這裏曾長滿植被,是鳥獸的樂園,或許這裏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不憩過鳥,不棲猴猿。
然而無論是強大的武者,還是壽命悠長的靈獸,在歲月車輪的碾壓下,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苦海無邊,任蒼生自渡。
不知從何時起,王誌的身體不再下降,而是浮在半空中,陷入一種空靈的狀態中,要是其他人在此,必定大吃一驚,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頓悟啊,對武者來說,這種機緣千載難逢,無比珍貴,眼下,王誌就在不知不覺中進入這種狀態。
這種狀態隻求刹那間的頓悟,此刻大道不再是不可捉摸的天機奧秘,而是變得有跡可循,如果真能夠徹悟,那就可以超脫天地,與道同在。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布衣貴胄,終墮輪回嗎?”王誌輕喃,“那我,是為了什麼來到世上?為了什麼而活著?是不是終有一天,我也會化為一堆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