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穿越了,因為自己用來擦臉上水漬的手,又瘦又細,隻能屬於剛到及笈之年的少女。
擦去臉上的水漬,她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一口倒扣的鍋上,四肢展開,渾身上下*的,不用說,原來身體的主人是溺死的,剛被撈上來。
想到這裏,她痛苦的又吐了一口水,水沒有什麼異味,大概是井水。
側臉一看,正好有一口井在她旁邊,她推斷,自己不慎掉進了井裏淹死了,現在被人救下來晾在這裏等著蘇醒。
看看這救護條件,自己不是躺在熏過香的大床上,有丫鬟婆子一口一個小姐的喚,而是趴在一口鍋上,等著自個吐水自救。
看來自己穿到了沒人疼的女孩身上。
不過,也不能太早下結論,或許關心自己的人還沒趕到現場呢。
這時,就聽頭頂有男童的聲音興奮的喊道:“娘——娘——姑姑醒了,醒了——”
就說嘛,怎麼可能沒人關心她呢。
“娘,咱們快把鍋撤下來做飯吧,我要餓死了。”
……她收回剛才的話。
很快,感到一陣風,有人到了她跟前。
“田寧兒,你行啊,我給你吃給你穿,你倒是在我院子裏跳井。幸好把你撈上來了,要不然這井水怎麼吃?!你知道開一口井多少錢嗎?”
原來她的名字叫田寧兒,剛才那男童叫她姑姑,那麼這位不出意外,應該是她的嫂子了。她使勁抬起頭,看到一張凶神惡煞的長臉,挑著眉,板著嘴角,顯得臉更長了。
“嫂子……我哥呢?”田寧兒悠悠的開口,意外的,聲音沒有因為瀕死而幹澀,反倒十分清澈。
“還有臉問?當然是給你請郎中去了?你說說你這廢物,一厘錢帶不來,倒是因為你一個勁兒的往出折騰錢。怎麼不淹死你,直接出一個破席子的錢,省了。”她嫂子這會想起了什麼,一跺腳,給旁邊那個男童就是一腳:“還不快去追你爹,說你姑姑醒了,不用去請郎中了。”
田寧兒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一刻鍾,已經開始討厭它了,可見愛上陌生事物之難。
很快,聽到大門咚的一聲響,她侄子跳了進來,然後一個漢子怒罵:“田虎子,你皮癢是不是,告訴你幾百遍不許踢大門了?再踢,老子一腳踩出你腸子。”
田寧兒將目光投向這位打算‘腳踩親兒’的漢子,發現此人二十出頭,生的五大三粗,黑黝黝的圓臉盤,八字短眉,一副凸眼,朝天鼻孔,血盆厚唇。
看到哥哥的樣子,考慮到遺傳,田寧兒瞬間渾身無力。
緊接著,雙眼一翻,撲到在地,昏了。
她最後的意識,地上真涼。
—
真冷,難道她還躺在地上嗎?
田寧兒覺得身下又硬又涼,摸了摸,似乎不是地麵,而是木板。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黑黢黢的小屋內,狹窄的木窗沒有窗紙,冷風從外麵毫不留情往屋內灌來。
她躺在木板床上,沒有被褥,身上的衣裳還潮著,應該是直接從井邊抬到這邊晾著的。
唉,沒人性的哥嫂。
她又餓又冷,打了哆嗦,正準備“覓食”。
突然聽到咣當一聲巨響,她嚇的一哆嗦,發現聲音是從屋外傳來的,她趕緊踉蹌下地,趴到窗戶前看情況。
“娘——娘——有人把咱們家門板踹掉了!”田虎子歡呼雀躍,高興這門板不是壞在自己手裏:“你快來看啊——快點啊——”
這時,魚貫而入幾個壯漢,年紀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早春乍暖還寒,這些人卻打著赤膊,可見火氣之旺。
這是怎麼回事?田寧兒連“我是誰”這個人類基本問題都沒搞清楚,自然更搞不懂眼前的一切。
總之,看熱鬧,準沒錯。
於是,頭微微一歪,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田大壯,你快點出來!”為首的漢子叫嚷,他三十歲上下,皮膚黝黑,身材精瘦,像個麻杆,但看得出是個莊稼漢。
話音剛落,就聽咚的一聲,她嫂子從房後衝出來,邊走邊罵:“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你是哪個?”為首的麻杆漢子指著她嫂子問道。
“我是哪個?你跑我家院子來問我是哪個?哪裏來的瘋漢到田家村撒野,當我們沒爺們嗎?”本村的人一般都認得,這人她不認得,肯定是外村的人。
“好,你就是田大壯的渾家吧。行,事情跟你說也一樣,田大壯她娘跑了,你們得再陪我們個媳婦!”
嫂子眼白一翻:“我婆婆死了快二十年了,她跑了,你去陰司找閻羅,跑這兒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