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3)

寧筠現在不比以前,雖然沒了性命之憂,但人也忙活起來了。長公主替她請了女先生,課程排的滿滿。學習倒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接受的過程,畢竟有些書裏價值觀和自己的差異較大。但假裝接受卻不難,倒也能沒什麼。最難的是書法,因全沒有基礎,先從描紅開始練習基本功,能寫一筆好字的日子目測遙遙無期。

寧筠對自己的視力分外愛惜,女紅做累了,便趕緊出來透透氣。在後花園“非常巧合”的遇到了賞花的沈子山。寧筠早就猜到他會回來,於是開門見山的問:“瑞王怎麼說?”見沈子山麵露難色,便微笑道:“不用說,我也知道。”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猜啊,你問他是否會放棄王位的時候,他沒吭聲。”

沈子山驚訝:“你怎麼知道?”

“你想,那天母親大人問他是否願意讓我出來表態,他不也逃避開去了麼。所以這一次,遇到沒法回答的問題,他必然也是同樣的招數,能不答就不答。”寧筠道:“反正我沒在跟前,也不會逼他一定回答。麵對你,他用這一招,你回來告訴我,我倒是挑不出錯。”

“你說這麼多話,還說沒挑出什麼錯。”沈子山小聲喃道。

寧筠眯起眼睛,沉默片刻道:“不過,他也不可能什麼都不說的。”

“他說聽你的,及時止損,到此為止。”沈子山不敢看她的眼睛。良久,才緩緩抬頭,見寧筠隻是低頭看著粉白的牡丹花,表情看不出喜悲:“你想哭麼?我這有帕子?”

她不舒服倒是真的,但遠不至於哭出來,自己以前被劈腿尚且都忍過來了。這次和瑞王都還沒正式開始,遠談不上傷心。頂多稱得上憋悶了一下。

“你自己留著帕子哭吧,我昨天聽說,你爹最近打算考你箭術呢,中不了靶子,我看你以後也甭想出府蹦躂了。”寧筠笑道。

沈子山一怔:“你聽誰說的?”

“府裏的多數人都知道呀,不信你去問你的小廝們。可能是他們覺得你練不練都一個樣子,還不如讓你晚些知道,多享受一會無拘無束的時光。”寧筠感慨:“多貼心。”

沈子山聞言,忙道:“我得去問問。”便趕緊掉頭出了花園,留下寧筠繼續賞花。可是寧筠也沒心思賞花了,人走了,便回去跟養娘李秋兒學做女紅去了。

當夜,寧筠睡的深沉。對她來說,任何結束都意味著開始,和瑞王結束了,但路還得走下去。路要走的穩,更加得愛惜身體,堅決要保證睡眠。

突然,她就聽到帳外有人聲,她撲騰一下坐起來,撩開幔帳去看。這時冷月披著衣裳過來道:“不好了,駙馬爺叫您過去一趟。”

“叫我過去做什麼?”

“說讓您照顧長公主……”

寧筠莫名,她有些不懂。這時有個闖了進來,一臉的焦急。她認出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鬟白芷,見白芷的臉真如名字的第一個字一般,意識到情況不好,趕緊下地穿衣:“到底怎麼了?”

“長公主又發病了。李嬤嬤已經過去了,您也快過去吧。”

“發病?”

寧筠簡單的穿好衣裳,跟著白芷往那邊走,路過壽春園,再走過三個回廊,穿過池上飛橋,她終於看到一個高挑單薄的身姿沿著湖邊,隨著夜風,衣裙飄揚,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

是長公主。

寧筠又看到她不遠處有個男子抱著一定的距離跟著她,她走,他也走,她停,她也停。

是現在的駙馬都尉沈開佑。

正在寧筠準備上前的時候,突然身旁出現個人影,低聲對她道:“你可算來了。”寧筠憤恨,狠狠的踩了對方一腳:“沈子山,你能不能別神出鬼沒的?!”

沈子山不敢出聲,咬著自己的手指,把痛苦憋了回去,良久才道:“我打聽了,根本沒讓我射箭這件事。你騙我,我嚇唬你,算是扯平了。”

寧筠沒工夫跟他閑扯:“我母親到底怎麼了?她有什麼病?”

“這十來年,隻發病過二十幾次吧,前幾年多,最近少了。可能是你歸來,又勾著她記起了往事,這才重新發病了。”沈子山道:“你悄悄上前去,必然聽她口中在喚兩個名字,一是……崔駙馬的,另一個則是你的。以前都是等她累了,被駙馬都尉抱回去。如今你來了,等她換你的名字時,你就上去,或許現在就能將人喚醒。”

寧筠居然不知道母親有這心病,不覺得心酸:“我這就去。”頂著夜風,向母親的所在處慢慢走去。這時她看到沈開佑拿著披風,於黑夜中注視著母親。忽然間懂了,為什麼要駙馬沒有妾室,為什麼他們沒有子嗣,而需要過繼沈子山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