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一翻手邊的包,早先脫下來的毛衣還在,她扣了扣幹住的血痂,覺得簡直要長在衣服上麵了,想想這毛衣還是小蘭給她織的,扔了她好舍不得的。
既然這樣……
她從邊上勾了個木盆出來:先泡一會兒吧,其他的都扔了,等洗完澡,這件單獨吩咐他們去洗。
因為監控隻拍走廊的緣故,西門總二郎根據路線找準確地點時,很是花費了一點時間,等他麵色嚴峻的推開拐角的木門,正看到道明寺氣勢洶洶的站在走廊盡頭,對著漆畫上的金箔抬腳準備踹門。
“阿司!”
咣當——
兩道聲響交相輝映,西門總二郎腦內隻剩一片混亂。
他一邊震驚於他發小居然真的幹得出這麼蠻的事,一邊在詭異的平靜心態下自我安慰:按照道明寺的小學生邏輯,就算他踹了女性更衣室外間的門,本意應該也隻是想找鈴木小姐打一架而已!
腳下穿了雙五厘米朝上的木屐,西門總二郎心急之下還跑不快,就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一連絆了自己三次。
所幸道明寺司明顯被門內的畫麵震懾住了,一時半會兒的,居然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大規模殺傷性舉動。
西門強忍著腳腕的鈍痛,終於趕到了門邊,氣都沒喘勻呢,先是一腳磕在道明寺的膝彎上。
等把站在門口礙事的傻大個挪開,接著他調整了個約麼算得上滿懷歉意的表情——這裏更衣是裏外間,雖然很大可能上不會看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但不管怎麼樣都是私人區域,先給女孩子把門拉上啊!
這麼一抬手一眨眼的時間,他眼角不可避免的掃到了狹窄的室內,圖像信息傳入大腦,瞬間帶起了一閃而過的慶幸。
太好了,鈴木小姐還沒有開始更衣,依舊好好的穿著衣服!
等等。
有那麼一瞬間,西門總二郎強烈懷疑自己是被熊孩子嚇到血壓失衡,所以出現了幻覺。
於是原地閉上眼睛嘖了一聲,睜眼再看。
浴室在裏間,所以更衣的地方不大,因位置偏內,隻在牆壁極高的地方開了個小小的天窗,這宅子建的早,木料都是實打實的,那股暗沉的木色帶著古舊的香氣。
喑啞的光線之下,他未來的“上司”正一臉懵逼的站在大門對麵。
輕薄的襯衣浸滿了血色,棕紅的痕跡從她左臂一路擴散到胸前,熱氣蒸騰下,泛出了股異樣刺人的鐵鏽腥氣。
鈴木小姐本人在一連串【暴露了】【我還是放棄掙紮把】【媽呀這人愣住了還是這麼帥】的劇烈衝擊之下,已經喪失了應對能力,眼睛裏反而充斥著謎一樣詭異的喪氣。
因為花了足夠多的精力和金錢,鈴木小姐的頭發質感極好,此時此刻被吝嗇的日光照到些許,反而順滑的有些詭異,突兀的像是女偶娃娃用塑料接駁的長發。
西門心頭一跳,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接著就發現她腳邊還放了個挺大的水盆。
那是公館提供給客人足浴時用的,此時此刻,淺色的盆子裏漾這一波清淡的血水,一件汙的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毛衣正半死不活的搭在盆邊,而順著上麵已經淤散開的血跡一路看到袖口,鈴木園子正揪著半截毛線擰水。
流了一地板,滴滴答答全是淺紅色。
四目相對之下,滿身血跡的鈴木小姐慢半拍的鬆開了手,死不瞑目的毛衣帶著滿滿的積水砸進木盆,吧唧聲一響後,無端襯托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寂靜。
那件長而精致的風衣被隨意扔在一邊,此時看來,倒像是是鬼話裏女鬼遮掩自身的畫皮了。
“啊……”
這聲歎息綿長而滲人,西門總二郎聽到悠悠的女聲惋惜說:“我就害怕一不小心會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