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是沈青桐這個賤人,我要殺——”西陵鈺生下來就是太子,幾時受過這樣的待遇,捂著臉,隻剩下本能的叫囂。
“閉嘴!”陳皇後怒道,狠狠的剜了沈青桐一眼。
她當然知道這裏的局麵一定是和沈青桐有關,因為她就是收到沈青桐叫人遞送進宮的密信才趕過來救場的。
這丫頭敢去威脅她,就絕對是做了兩手準備。
陳皇後堅信,今天但凡是他們母子敢動她一根汗毛,西陵鈺的醜事就馬上會被捅到皇帝或是昭王那裏,身敗名裂,儲君之位不保。
一輩子頭次受到這樣的威脅,她的眼神惡毒到近乎能將沈青桐淩遲,咬牙切齒道:“沈氏,你真是能幹的很啊!”
沈青桐也不畏懼的和她對視一眼,然後就直接膝蓋一彎,跪了下去,不卑不亢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過錯,是臣妾和姐姐一言不合起了衝突,誤傷了她。臣妾無德,不敢再居於東宮之內,辱沒殿下名聲。臣妾願意領罰,但請母後網開一麵,將我發落到白玉庵,臣妾會常伴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以贖己身罪過!”
不僅毫不猶豫的認了罪,還給西陵鈺和沈青荷都找好了出路?
陳皇後已經衝到嘴邊的誅心之言全都卡在了喉嚨裏,脫口道:“你說什麼?”
“臣妾自知有罪,自請去白雲庵修行懺悔,隻求母後開恩,饒我一命!”沈青桐重複。
她這樣的舉動,在任何人看來都隻是她不堪忍受沈青荷長期以來的侮辱,選擇和這個女人玉石俱焚。
沈青荷毀了容,又沒有子嗣傍身,以後也徹底完了。
陳皇後本來還在擔心她要抓著把柄威脅的話該怎麼善後,這樣現成的出路送到跟前——
“母後!”西陵鈺總覺得怒氣難消,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被陳皇後阻了,她隻看著沈青桐道:“既然你自認失德,那本宮就替太子做主,將你休棄出門,現在你先隨本宮回宮麵壁思過兩日,聊作小懲大誡,兩日之後,本宮自會叫人送你去白雲庵剃度!”
“是!”誠然她的話裏諸多試探,沈青桐卻是痛快的應了,眼睛都沒眨一下。
事情能以這樣圓滿的方式解決,自是再好不過的。
陳皇後使了個眼色,跟著她過來的兩個心腹嬤嬤就架著沈青桐先行離開。
沈青荷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回去自然也不敢亂說,陳皇後又恨鐵不成鋼的訓誡了西陵鈺兩句,讓他自己善後處理。
回宮之後陳皇後就命人將沈青桐丟到她寢宮的暗室裏去思過,算是她對昭王府的交代,本來說好的兩日之期,可是等她想到要放沈青桐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的下午,而這四天之內,整個京城早就天翻地覆。
太子被廢入獄,滿門獲罪,隻有沈青桐因為早一天被休棄而逃過一劫。
沈青桐咬著牙,艱難的挪動跪的發麻的雙腿往外走,眼見著就到宮門的時候,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那門外遙遙喚她,“桐桐!”
是陳康梁,早年她父親在世時候所收的關門弟子之一。
這個人的出現,絕非偶然。
沈青桐的心裏咯噔一下,一時憤怒一時絕望,低頭看了眼一直攥在手心裏的藥丸。
這顆藥丸,本來是她刻意帶在身上,以防陳皇後不肯買賬,好用來自我了斷的。
本以為用不上了,沒想到——
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步的。
歎一口氣,沈青桐將那粒藥丸攏在掌中握緊,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穿過長長的門洞,陳康梁已經快步迎了上來,欣喜的來抓她的手,“桐桐!”
“你怎麼會在這裏?”沈青桐明知故問,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
“東宮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太子勾結工部,私吞江南道修建河堤的款項,害的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陛下又查出他勾結朝臣,在接連兩屆的春闈中營私舞弊的事,不僅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還將整個東宮查抄了。”陳康梁察覺她的小動作,有些僵硬道:“我怕你有事,就求了昭王殿下,殿下已經答應我了,不會將你連坐,隻將你貶為庶人,你跟我走,隻要有我還在的一日,我就會保你一日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