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莫測(1 / 3)

正文 第十一章 莫測

在收到華生的快遞三天後,我踏上了歸家的路。

齊齊曾堅持要跟我回老家,一是因為經曆了台灣事件,她再也不舍得我一個人亂跑,唯恐像上次一樣跑丟了;二是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這做媳婦的是必須到場的。

老實說,從心底裏,我也希望齊齊跟我一起回老家的。所謂久別勝新婚,而自從我回來後,我們夫妻真正待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兩周。

然而想歸想,齊齊最終還是留在了城裏,而我則一個人回到那方生我養我的黃土地。原因也很簡單,家裏人,具體說是我爺爺堅決不讓帶齊齊回去,說這次隻怕少不得要舞刀弄槍的,都是老爺們的事,女人回去不方便。

我們家從來都是爺爺一言九鼎,而且老人說的也在理,齊齊隻能嘟囔著嘴留下,再說前段時間她還拉下了許多單位的工作,也不好繼續耽擱下去,就這樣我還足足哄了她一晚上。

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又轉了幾次車,我終於一腳踏進了我們市。

距離上次離開家,已經足足過了一年,一年時間擱在珠三角的某個城市,肯定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新氣象,而在這個北方山城,卻是依然那樣從容不迫、知足常樂,說得難聽點就是不思進取。

而我最大的驚喜就是火車站的那個十字路口,終於裝上紅綠燈了,它可是承載了我五六年的期盼。再怎麼說這也是個旅遊城市,哪能讓遊客剛下火車就被一個人、畜、車亂竄的十字路口掃了興。雖說是靠山吃山,但再不講究也不能把五嶽獨尊的氣勢給敗了。

拉著我的行李箱,七拐八拐找到了我們鄰村老鄉經營的鄉村客車,沒想到我一上車,買票的大嫂就衝我嚷嚷上了

“大兄弟,你可回來了,怎麼才回來啊!”

我趕忙打招呼,僅從她的話裏,我就知道我們家的麻煩隻怕已是婦孺皆知了。

從市裏到我家最快也要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直線距離其實不遠隻是路有點繞,走起來有點像希臘字符“η”

我從鄰村下了車就步行回家,又是一路被人指指點點,也一路不停打招呼,看架勢不等我走到家,七村八廟的老少爺們就都知道我木子易回來了,這讓我不禁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帶齊齊回家時的情形,那時齊齊的豔名就曾播灑了一路,但卻遠沒有今天我歸來這般轟轟烈烈、動地驚天。

進了村口,村裏人迎接我的熱情更加炙熱,其間擔心掛念者有之、同情支持者有之、旁觀看熱鬧者有之,後來我還知道,為道上大哥探風臥底的亦有之。

我不妨介紹一下我們村的情形,也便於後麵的講述。

小山村不大,加起來也就40多戶,二百多號人。東麵臨山,山勢有些像廟裏供著的坐像彌勒佛,坐東向西,南北延伸出來的山坡就是彌勒佛的雙腿,中間是山澗衝出的一條深溝,北坡寬闊綿長,南坡短窄。

村裏絕大多是住戶都是在北坡向陽麵上,呈南北梯次分布,僅四五戶在南坡上,呈東西梯次分布。兩坡的中間交彙處是一條南北走向可通車輛的寬土路,路上有橋,山澗的水就從橋下穿過彙入村西的大壩。

而我家就是南坡幾戶人家之一,東傍大山,西臨溝澗。

在一路寒暄過後,我終於進了自家的家門,眼前的情形卻讓人大吃一驚。

像所有的北方農村一樣,我家的房屋看起來也算個小四合院,坐北朝南,北麵正中是主房,東西兩側有側房,院門開在南麵,緊挨著依次是雜物房、雞舍、洗手間。

我剛走到院門前,就看到原本紅漆的大門被人用利器劃得溝溝道道,斑駁怪異,迎門牆上的瓷磚也被砸得殘缺不全,完全看不出原來煙雨江南的圖案。

進了院門,既不像往常那般能聽到老狗大黃的犬吠,也聽不到雞舍裏咕咕、咯咯的雞鳴。看來真如電話裏了解的那般,都徹底光榮了。

我的母親酷愛養花,院子裏本有一個小的花壇,齊齊每次回家都要拿相機猛拍一陣,說帶回單位做電腦桌麵,而如今映入我眼簾的卻不再有花團錦簇,而是一地的瓦塊磚頭。

我雖然對家裏的情況有心理準備,但現實卻讓我血往上湧。

先看到我回來的是我媽,看樣子她正要去廚房。

“娘,我回來了”我的年紀還算是吃過苦的一代,對父母的稱呼上也是沿襲的老傳統。

這一句話,讓屋裏的人都推門而出,爺爺、奶奶、父親還有我的一位同村叔叔和他的親姐夫,我該叫做姑父的。

父親把我的行李接了過去,其他人則圍著我,少不得一陣噓寒問暖。

簇擁到屋裏坐定了,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一番,也就清楚了眼下的情形。原來就在昨天下午,光天化日的,六個收羊毛的外鄉販子竟然大著膽子闖進了我們家門,看意思是想趁家裏隻有我奶奶,把我家給硬翻一遍。

可惜天不作美,因為知道我第二天回來,所以一家人下午都呆在家裏,沒去山上幹活。不僅如此,我同村的那位叔叔和姑父剛好都在我家,是來跟老人們坐坐、喝喝茶、寬寬心的,沒想到那六個外鄉人牛逼烘烘的徑直闖了進來。

一屋子的人頓時火往上冒,我的那位叔叔年紀輕,脾氣又火爆,進廚房抄起菜刀就迎了出去。

六個收羊毛的家夥這才發現屋子裏有不少人,一般這種情況既然知道沒戲唱了,那就騎上摩托車快滾唄!

唉,不,他們就不,在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小山村裏,他們就仗著自己膀大腰圓、膽子正,愣是梗著脖子不走,就站在院子裏瞎咋呼,扯著嗓子威脅我家的人。

這也難怪,當時從屋裏雖然也出來六個人,但這群販子都是走街串巷慣了的,誰是誰家的,心理都跟明鏡似的,我們家四口全是上了年紀的,而兩個年輕力壯的還都是外人,在他們眼裏,這樣的組合基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但他們的算盤打錯了兩處:一是我們家除了我奶奶都是練過功夫的,雖然都上了年紀,但眼力還是有的;二是我那位叔叔和姑父跟我家的關係,雖然也隻是同村同姓,但關係卻很緊密。聽奶奶說早些年,叔叔他們家就住在我們附近,但那位叔叔的母親是自小逃難逃過來的,不懂得做針線活,所以一家老小的棉衣幾乎都是我奶奶幫著做的,而他們的小女兒有一次不知吃了什麼,食物中毒,又哭又鬧,就抱到我們家,剛好奶奶他們喝綠豆糊糊,我的那位小姑媽就喝了兩碗,然後我爺爺和他爸輪番背到鎮衛生院,醫生說是我們家的兩碗綠豆糊解了部分毒,才救了小姑一條命。要不是那碗糊糊,我這位姑父又娶誰去?

就這樣,我爺爺他們站在水泥台階上,那幾個愣頭青簇擁在院裏,我那位叔叔跟他們瞪著眼謾罵,話越來越難聽,眼看要動手,這時候撲通、撲通兩聲響,六個小販轟然倒地兩個,剩下四個回頭一看,身後一個二十五六的壯小夥子正手裏舉著鐵鏟準備拍第三個的後腦勺。

四個人血往頭上湧,從懷裏掏出家夥就往後麵小夥子身上招呼,可沒等他們動手,父親先出手了,趁著四個家夥回頭,他一躍而上,連續踹了四腳,四個家夥腿彎一疼,全都跪倒在地,拿鐵鏟的小夥子,緊接著連續四鐵鏟把剩下幾個打翻在地,我叔叔和姑父也懂得看機會,衝上去一人按住一個,就是一番拳打腳踢。

緊接著院子裏竟然湧進一幫人來,都是聽到動靜早就圍過來的鄉親,一看六個大白天闖宅子耍橫的羊毛販子都在地上成了滾地葫蘆,個個表現的群情激奮,爭先恐後痛打落水狗,你一腳我一拳,把幾個家夥打得跟狼崽子似抱著腦袋嗷嗷直叫。

家裏人怕人多腳雜,別一不小心給踹死了,在我們院子裏鬧出人命來,所以對幾個家夥又訓斥了一頓就讓大夥把他們給放了。

六個灰頭土臉的家夥這才如蒙大赦,出門找到自己的摩托車一溜煙就抱頭鼠躥了,有兩個腦袋似乎仍有點蒙,還差點跑橋下去。

經曆了這件事,叔叔和姑父他們知道我今天要回來,專程來看看我,順便商量一下今後的計策,因為他們也動了手,將來有人尋仇自然也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