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姑方才就去準備了,這會約莫已經妥帖了。”紀夫人回道。
於是,一行人便又攙扶著老夫人來到賞月的地方,一張玉石八仙桌早已經擺在那裏,上麵擺滿了各色瓜果點心,月餅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為了準備今夜的賞月,花匠早早地便將牡丹培育在了溫室中,以暖氣熏開花朵,熱熱鬧鬧地擺了滿園,月華柔和地灑下,落在花瓣上,有種朦朦朧朧的仙氣之感。
眾人按照方才的位置坐下,各色瓜果分盛在白瓷盤裏,放在各人麵前,唯獨紀夫人的眼前多了一碟梅子。
紀府裏頭,唯一愛吃梅子的人,就隻有紀夫人一人。
紀芙茵收在袖中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大家方才飲的是都是一般的酒水,而母親卻獨獨愛飲祖父從西域帶回來的葡萄酒。
大夫人的殺機,總算在今兒露出來了……
“咦,這梅子可真好看,黃澄澄的,又大又圓。”紀芙茵盯著母親眼前那一疊梅子,讚歎道。
紀雲天拿了一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看是好看,味道卻是極酸的,我可是記得你小時候吃梅子還被酸到哭過鼻子。”
“大哥真壞,就記得人家丟臉的事情。”紀芙茵小臉一沉,鬧著玩似的將紀雲天手裏的梅子奪了下來,“你要跟我道歉才行,不然,我就讓祖母打你板子。”
“好,大哥跟你賠不是,總行了吧?”紀雲天寵溺地看著她。
紀芙茵卻搖搖頭,“不行,除非……讓我咬一口你手裏的梅子!”
抓住那梅子,紀芙茵一口咬了下去,頓時酸到小臉都皺了起來,卻還是緊緊地攥著那梅子不打算放下。
老夫人笑嗬嗬地看著孫兒孫女玩鬧,然而,就在這個其樂融融的時候,紀芙茵卻動作一僵,手中的梅子吧嗒落到了地上,咕嚕嚕滾了出去,沾了滿身的塵土。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紀雲天,還不等他開口發問,隻見紀芙茵一張小臉變得煞白,左手用力捂住心口,右手顫抖著指向那盤梅子,顫巍巍的聲音分外虛弱,“有、有毒……”
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紀芙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雙目緊閉,身子癱軟了下去。
紀雲天連忙一把攙住妹妹,神色焦急,“大夫,快去找大夫!”
看到二孫女口吐鮮血不省人事,老夫人身子晃了晃,險些也暈倒過去,紀夫人連忙拍打著,好容易才見老夫人緩過氣來。
看小姐麵色慘白,唇角還掛著一抹刺目鮮血,青梅的眼睛驚恐地瞪大著,她想起了小姐之前問過她的話,一雙眼睛下意識地看向大夫人,正要發出聲響,卻被落玉用目光攔了下來。
“小姐說,隻當什麼都不知道。”
從青梅身旁擦肩而過的時候,落玉極輕地道出了這句話。
臥房內,大夫搭上紀芙茵的脈搏,神情嚴謹無比。老夫人等人則焦急地等在一旁,幾乎要將這房間被站滿。
“二小姐,並沒有中毒的跡象。”良久,大夫才搖搖頭,疑惑地說道。
“不可能!”紀夫人紅著眼圈,焦急道,“芙兒她明明就是突然臉色發白口吐鮮血,沒有中毒怎會是這樣?”
“這……可在下的確看不出二小姐有任何中毒跡象來,敢問二小姐吐血之前,可有吃過什麼東西?”
“梅子,是梅子!”紀雲天眉心緊鎖,“她咬了一口梅子,然後就吐血暈了過去!”
老夫人的龍頭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響聲,一雙曆經滄桑的眼睛中,透漏出一種攝人的威嚴目光,“把碰過這梅子的人,都給我帶過來!”
不多會兒,就有兩個丫鬟被帶了過來,得知事情後直呼冤枉,大夫人也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老夫人,這梅子是我見妹妹愛吃,所以買來的,個個都是好的,從買來到端上桌,也都是我盯著的,絕對沒有被人下毒的可能。”
“是啊祖母。”紀妃茵也走上前,攙住老夫人,“大夫剛才也說,二妹妹的體內查不出什麼中毒的跡象,會不會是……二妹妹生了什麼急病?”
落玉見狀,含著眼淚跪了下來,將包著梅子的帕子托在手中,“老夫人明鑒,小姐的身體向來都是健健康康的,斷斷沒有突然生病的可能,奴婢方才將小姐咬過的梅子包了回來,請老夫人明察!”
帕子一掀開,大夫人的眼角頓時抽搐了一下,那梅子顯然……被人動過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