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門外的小枝隱隱聽見了裏麵發生的事情,臉色一變,連忙悄悄跑去了劉姨娘處,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出來。
劉姨娘登時慌了,快步向老夫人的住處趕去。
見紀妃茵哭得委屈,紀夫人原想,劉姨娘再壞,可妃茵畢竟還小,打算替她求情兩句。
但瞥見老夫人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心知當下並不是一個開口的好時機,隻得默默站在一旁。
隻聽老夫人又沉聲道:“從哪本書上找到的,讓你的丫鬟現在就去把那書取來。”
紀妃茵低頭垂淚,掌心卻一片冰涼,書若是取了過來,上麵寫得可是明明白白,那自己又該如何脫身?!
禦史夫人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忐忑道:“這麼說,我好像也曾聽聞過,這頭發,似乎也是可以用來下咒的……”
“祖母,妃茵絕無此意!”
紀妃茵剛一開口,便對上了老夫人那冰冷而複雜的目光,心頭登時一顫。
老夫人緩緩皺緊了眉頭,目光在那佛經上掃了一眼,“以俗人之發繡成,未免玷汙佛祖,拿去燒掉埋了吧。”
湘蓮應了一聲,捧起裝那發繡佛經的錦盒,轉身便進了老夫人院裏的小廚房。
“老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這是犯了什麼錯,為何都跪在地上?”
一個柔婉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聽見這聲響,老夫人的目光沉了沉,絲毫不理會進來的劉姨娘。
紀夫人低聲將事情講述了一遍,劉姨娘聞言低呼一聲,忙在老夫人麵前跪了下來。
“老夫人,這件事您要罰就罰我吧,這圖樣是我給大小姐的。”
“前些日子,大小姐忙著替二小姐找別致的屏風圖樣,我記得我那兒有本書,記載著南疆的一些文字,我就讓珠兒去描畫下來。”
劉姨娘焦急道,“誰曾想,珠兒她識字不多,竟認錯了,錯畫成了這一咒文!”
珠兒見狀,趕緊跪了下來,腦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老夫人,奴婢識字真的不多,不曾想惹了這麼大禍,求老夫人原諒,求老夫人原諒奴婢吧!”
“別磕了,聽的人心煩。”老夫人望著劉姨娘,蒼老的一雙眸子中,目光卻很是犀利。
“明知道自己的丫鬟不識字,還讓她來抄,你是覺得我這個老太婆太好糊弄了,還是之前我真的待你太寬容了?”
“老夫人,夫人!紅雲自知犯錯不可饒恕的打錯,但紅雲當真已經改了啊!”
淚珠兒顫巍巍地掛在劉姨娘眼角,“老夫人,當日對您的懺悔之言,紅雲敢以命發誓,若有半句謊言便天打雷劈!”
“而且,這圖樣是在紅雲犯錯之前便有了的,紅雲當真不是像老夫人想的那樣故意用以泄憤啊!”
老夫人緊皺的眉心有了一絲絲鬆散,這麼大一架屏風,再晚也得從中秋那時繡起,而那時的她的確預料不到後來會發生什麼。
祖母那一絲糾結神色沒能躲過她的眼睛,紀芙茵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淚撲簌簌地掉了兩串。
“祖母,是芙茵不好,芙茵今日不該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掃了祖母的興,還請祖母莫要責罰姨娘和大姐!”
“姨娘向來心細如發,如今犯了這錯也定是一時粗心所致,絕非有心縱容那丫鬟抄錯了的!”
老夫人低垂眼簾,沉默片刻,對那二位夫人麵露歉意,緩聲道:“讓兩位夫人見笑了。”
“今日本該由老身好好招待二位夫人,隻是現今出了這檔子事。老身改日必定準備厚禮,親自登門向二位夫人賠不是。”
這便是在委婉地要求送客了,那兩位夫人自然也不好多留,客套了幾句之後,二人便離開了。
“湘蓮,扶二小姐起來。”
湘蓮聞言,連忙將跪在地上的紀芙茵攙扶了起來。
紀妃茵的身子微微一顫,含淚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紀芙茵,好一個落井下石!
老夫人沉吟半晌,看向劉姨娘的目光中,又疑慮漸濃了起來。
餘光瞥到老夫人的神情,紀妃茵心頭一顫,貝齒輕咬,趕在老夫人開口之前抬起了頭。
“祖母,此事的確是妃茵同姨娘大意了,祖母您生氣也是應當的。”
“妃茵甘願受祖母責罰,隻是,請祖母允許妃茵除了自己受罰之外,將姨娘該領的責罰也一並領了吧。”
“姨娘前年病了那一場之後,身子一直便虛弱乏力……求祖母允了妃茵吧。”
紀妃茵柳眉微蹙,一雙柔美秀目中淚光點點,強忍著啜泣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當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