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一離開房間,芙茵便像是失了支撐的力氣一般,跌落在凳子上,心緒煩躁,猶如一團亂糟糟的麻線。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紀府?在前世,他不是應該在爹爹被先帝封為兵部尚書之後,才開始對爹示好的麼?
這一世,怎的有了變化?還是說,日後爹爹被封為兵部尚書,也是因他在暗中做了推波助瀾之事?
揉了揉眼角,紀芙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想來,自她重生之後已經有很多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趙洛之對爹爹的示好提前了也沒什麼可疑慮的,反正不過就是想要利用紀氏一族的聲望罷了。
芙茵冷笑,不枉自己全心全意愛了他那麼久,他的手段,他的無人不利用,她可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落玉去同紀夫人回話時,得知夫人正在老夫人處請安,想了想,便又折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進到房間裏的時候,劉姨娘也在,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老夫人笑聲連連。
聽落玉說明來意之後,紀夫人點了點頭,又叮囑了落玉幾句,之後便打發她離開了。
落玉一走,劉姨娘麵露可惜之色,“這麼說來,二小姐今日不能一同迎接六皇子殿下了?”
“芙兒怕是上次瘟疫傷了些元氣,近日總是容易染上風寒。”
紀夫人冷冷道了一句,又沉吟了片刻,對老夫人說道,“母親,原本我也並沒有多想什麼,隻是芙兒這碰巧一病,我卻忽然覺得……
“今日咱們府中四位小姐,最好哪個都不要參與迎接六皇子殿下。”
劉姨娘的眼中瞬間滑過一抹陰冷,麵上卻笑靨如花,似乎對紀夫人方才帶刺的話語絲毫也不往心裏去一般。
“夫人何出此言,六皇子殿下願意屈尊來府中赴宴,咱們紀府應當上上下下一同迎接,才能體現出我們對六皇子的尊敬呀。”
“更何況,大業自古便沒有男女設防過嚴的規矩呀。”
“其他人,自是應當這麼做,但府中這四位小姐,最好還是不要。”紀夫人側過視線,征求老夫人的意見,“母親,您認為呢?”
老夫人凝眉深思了片刻,緩緩頜首,“婉兒說的不錯,雖說我們並無此意,可若是在這時讓妃茵她們同六皇子接觸,外麵難免會有風言風語說是我們紀家想要攀龍附鳳,巴結六皇子。”
“原來母親也有此疑慮,我還當隻是我一人想太多了。”紀夫人似是鬆了口氣似的,麵露微笑。
老夫人搖頭,“紀家的聲望,不同於那些尋常人家,像這種顧慮是必須要有的,不算多想。”
現如今,幾位皇子的明爭暗鬥已經漸漸從暗處顯露了出來,雖說當今六皇子已經漸漸有拔得頭籌的趨勢,可不到最後那一天,誰也不敢肯定笑到最後的會是哪位皇子。
現如今若是紀府待六皇子的態度太過,一旦傳到了幾位皇子的耳中,多少都會為紀家惹來麻煩。
在局勢變得清晰之前,保持中立就是最好的態度。
“原是這般,夫人果真心細如塵,是我疏忽了。”劉姨娘笑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如今是紀府主母,理應想到這些的。”
紀夫人淺笑著道出的那句話,卻像是一柄鋼針紮進了劉姨娘的心裏。
攏了攏鬢角的烏發,劉姨娘對老夫人盈盈一拜。
“方才聽說二小姐不舒坦,我這心裏還是忍不住惦記著,想先回去煲些易消化的湯水送過去,紅雲就先回去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劉姨娘的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走到沒人的地方,芳姑姑追了上來。
“姨娘,上次你說那件事,老奴什麼時候……”
“就近日吧,越快越好!”劉姨娘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該怎麼做,你都明白了吧?”
“老奴明白,姨娘吩咐過的事情,老奴什麼時候搞砸過。”芳姑姑從劉姨娘的手中接過了那沉甸甸的錢袋,笑得一張老臉都舒展了開來。
隻不過,她們這自以為隱秘的談話,卻一股腦地被旁人給偷偷聽了去,那小丫鬟眼珠子轉了轉,一溜煙地跑向了紀芙茵的院子。
從老夫人那離開後,回到自己的院裏,劉姨娘屏退了下人,將方才在老夫人房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紀妃茵。
紀妃茵越聽臉色越是難看,尤其當她聽到老夫人已經決定,令府中四位小姐都不得迎接六皇子的時候,一口銀牙幾乎恨到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