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連連拍手,欣喜不已,“這蓮花在紀府有火盆熏著,一年四季都是開的,也沒什麼稀罕,可那墨色的蓮花,奴婢可一早就好奇了呢!”
主仆三人一行往紀府西南角的荷花池走去,快要到的時候,紀芙茵遠遠地便看見了一抹粉色,腳步一頓,暗示兩個丫鬟不要吱聲,側身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後。
“大小姐怎麼會在這裏?”青梅悄聲打量著。
在那荷池旁立著的人,正是紀妃茵,一身粉色衣衫,在那一池碧色荷葉的映襯下,尤顯柔媚動人,發式看似簡單,卻別有風韻,珠釵都換成了珍珠所製的,簡潔大方,且不落俗套。
初冬滿園青翠,唯獨紀妃茵一身柔粉,遠遠望去,凝視著那一池荷葉的她,競像是偶落人間的荷花仙子一般。
掃了一眼荷池,裏頭隻有零星幾個尚未長成的花苞,既是無花可賞,那她遲遲立於此地想必也不是為了賞花。難道說……
紀芙茵心頭一跳,正打算原路悄悄返回,卻聽到了另外的腳步聲漸漸向這裏逼近而來,隱隱還夾雜著交談的聲音。
那聲音漸漸近了,聽得越發分明,紀芙茵攥緊了拳頭,目光下意識地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當那人轉過拐角,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渾身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間逆流而行,直衝發梢。
出現在視線內的那人,正是趙洛之!
他正行走在紀雲天右側,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直,薄唇輕抿,似刀鋒雕刻而出的五官深邃而俊朗。
那一雙似幽潭般的眼眸看似溫和,內裏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毒辣果決……一身墨色長袍,以金線繡成的飛龍影影綽綽,華貴卻並不張揚。
這般的模樣,令她一瞬間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同他初次相見之時。
相同的模樣,相同的穿著,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她心髒失控了似的亂跳,卻不再是因為對這個男人的仰慕了。
屏住呼吸,紀芙茵強忍著衝出去將他撕成碎片的衝動,看他一點點地自眼前走過,神態安然地同自己的兄長談笑風生。
“妃茵,你怎的也在這裏,難不成也是來賞這墨蓮的?”紀雲天最先看到了庶妹,再一望那荷池,立即有些可惜,對趙洛之道,“原以為差不多開了,卻隻是有幾朵小骨朵。”
而此時,趙洛之也已經注意到了前方的紀妃茵,深沉的目光中明顯閃過一抹亮光,唇角勾起一絲淺笑,“無妨,賞不到墨蓮,能賞一賞這荷花仙也是好的。”
紀雲天笑道:“六皇子過獎,此乃庶妹,閨名妃茵。”
這時,紀妃茵已經不勝嬌怯地娉娉婷婷,輕挪蓮步走了過來,雙頰不知何時浮起了一層柔粉,一雙美目波光流轉,粉嫩嬌唇輕啟,對著趙洛之盈盈一拜。
“妃茵見過六皇子殿下,不知六皇子竟會到此,衝撞到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紀兄,我竟不知你還有個天仙般的妹妹,紀氏一族的人,果真個個都是拔尖的。”趙洛之笑道。
聽到這話,紀妃茵很適時的羞粉了臉頰,一雙柔美雙目似是籠上了一層薄薄霧氣。
紀雲天卻不明所以,隻道:“殿下有所不知,庶妹非但樣貌超群,對那各色花卉更是頗為精通,若不是此前聽庶妹講說世上還有這墨蓮,我也是萬萬想不到的。”
正說著,一個小廝快步小跑了過來,先是對六皇子行了禮,再對紀雲天道:“大少爺,老爺讓小人來問一下……”
紀雲天聽著,略略皺了眉,問的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聽小廝說是父親遣他來問的,於是便同他去到了一旁僻靜的地方,一一交代。
這便遂了紀妃茵的心意,荷池旁便隻剩下她們主仆和六皇子了。
“方才聽你大哥說,你對於各色花卉都頗為精通,這墨蓮,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勞煩你為我講解一下可好?”
嘴上說著是對墨蓮感興趣,可趙洛之的目光自始至終卻隻是淡淡掃了那墨中帶綠的花苞幾眼。
紀妃茵自然也看得出他那醉翁之意,抿唇輕笑,聲音越發嬌媚可人,“這墨蓮的由來,我也是從書中所知。”
“在苦寒之地長成的尋常蓮花中,十萬株才會偶有一兩株墨蓮,其他都同尋常蓮花一般無二,唯獨花開之時,幽香醉人,花瓣則呈瑩瑩墨色,光澤更勝寶石。若將其成為花中之冠,也絲毫不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