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讓小姐過去一趟。”青梅轉了那小丫鬟的話,心裏不免又生出了幾分擔憂,悄聲道,“小姐,奴婢聽說,顧將軍今兒好像來了。”
“來便來吧,左右又不必我去見將軍的。”紀芙茵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心裏卻是隱隱有些捏了把汗。
她一早便猜到,若是顧家的人再來提親,父親母親定會猶豫不決。
依照母親偏袒自己的那個性子,如果不出意外,至少也會親口來問問自己的想法。
到了紀夫人的房間,紀芙茵像是毫不知情一般,微笑著走了進去,“父親,母親,一大早找女兒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紀夫人屏退了下人,拉了女兒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看一眼丈夫,柔聲道:“芙兒,你肩膀上的鳳凰印記代表著什麼,你自己應當是清楚的。”
紀芙茵低頭,眼底緩緩劃過一抹落寞,“女兒自小便是清楚的,母親怎的突然提起了這個?”
“芙兒,顧家的人,今日又來提親了。”紀雲豪歎息一聲,“我同你娘,著實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同意,緣由便是忌憚著你肩上那印記。”
“隻是說到底,那說法也隻是古書上頭記載著的,究竟是不是真也未必……”
紀夫人似是在搜腸刮肚的想借口,最後索性挑明了說,“芙兒,雖說婚姻大事,不得由兒女擅自做主,但娘疼你,便縱容你一回。”
“娘的意思是……?”紀芙茵麵露詫異神情。
“先不論哪個皇子,你可有一絲半分情願嫁入皇家的?”紀雲豪正色道。
紀芙茵輕咬唇角,“女兒不願。”
“入了皇家,若又應了天定鳳命……將來一生便都是要在那深宮當中度過了。”
紀芙茵苦笑,語調淒然,“那是個走錯一步,說錯一句,隨時都有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可怕之處,我如何會情願去往那裏?”
紀夫人歎了口氣,神情卻已是放鬆了不少,像是一早便猜到她會有這樣的回答。
“娘明白了……謙兒是個好孩子,且不說將來如何,至少總是要比去到那宮裏麵好得多的。”
“芙兒你且先回去吧,這件事……便就這麼定了。”紀雲豪思前想後一番,終究也還是逆不過對女兒的疼惜。
顧輝凡得了回複,當下便欣喜異常,雙方又商討一番,將訂親的日期定在了這一年初冬,方才大喜離去。
顧輝凡前腳剛一離開,被落玉悄悄打發去探聽消息的小丫鬟便回來了。
聽小丫鬟說完,落玉登時喜上眉梢,回到房間便忙不迭道:“恭喜小姐,小姐喜事可是就要近了呢!”
“爹同娘,當真應了?”
落玉的頭點了又點,“是真的,議親的禮老爺已經收下了,聽那丫鬟說,夫人已經在準備什麼,好去回禮呢。”
大業男女成親,需得經由三個步驟,議親,訂親,再來才是成親。
紀芙茵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可還聽說什麼其他的沒有?”
“其他的……”落玉點頭,喜滋滋道,“有,那小丫鬟還說,訂親的日子也已經定下了,就定在初冬了呢。”
“倒是相隔不久……”
聽過落玉的話,紀芙茵微微凝眉,沉思了起來。
現如今已是春天了,到初冬,也不過就是半年多的光景,說長也不長,說短……卻也是不短的。
再想到昨日趙洛之在溪旁所說的那些話,紀芙茵的眉心又是一緊,若是能有什麼法子,可以安慰熬過這幾個月便好了。
等聘禮一收,到時候別說是皇子,就算是帝君,也需得忌憚流言,從而放自己一馬。
“小姐?”青梅見她眉宇間有些愁緒,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爺夫人應了這門親事不好麼,小姐怎麼看起來……竟像是不太開心的模樣?”
紀芙茵隻是笑笑,“我為難的並不是這件事,罷了,那些個不開心的也沒什麼好提的,許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與顧家定了親事的消息,在顧輝凡離開之後不久,即刻便傳遍了紀府上下。
老夫人得知之後喜得合不攏嘴,當即便將手腕上紀家祖傳的玉鐲給了紀芙茵。
紀府名正言順的嫡小姐大喜,府裏上下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隻是在那三位姐妹當中,唯獨就隻有紀靈茵一人,是發自內心覺得歡喜。
紀妃茵會惱自是不必多提,紀巧茵的心裏竟也像是打翻了藥罐和醋瓶,一會兒堪比黃蓮,一會兒酸澀難耐。
在親眼見祖母將祖傳玉鐲給了紀芙茵之後,紀妃茵的心裏更是火燒似的難受。
先前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去的陰毒心思,竟又翻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