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芙茵拍幹淨手上的瓜子碎屑,隻留了落玉守著,青梅則將其他的丫鬟都給打發了出去。
“算了,還是沅神醫你來吧。”
紀芙茵邊說著,便將手腕探出去,搭在了診脈的軟墊上。
沅千伊也探過手來,卻並不是為她號脈,而是取出一根針灸時要用的銀針,找準位置便二話不說刺進了紀芙茵的手指。
殷紅的血滴滴嗒嗒的落下來,雖是流了不少血,指尖上卻也不覺得如何痛。
沅千伊舉著那小瓷瓶接著,接了約莫五分之一,便又不到從哪掏出一些藥末,往紀芙茵的手指上一抹。
血即刻便不流了,白玉似的指尖上連個傷口也不曾留下。
紀芙茵看他將那瓷瓶塞好,忍不住開口道:“接了這多少回了,沅神醫可琢磨出個什麼來了?”
沅千伊唇角一抿,冷冷地挑了白眼,隱約帶著幾分被人戳到痛楚的惱怒,“便是琢磨不出什麼,也輪不到你這個外行人來問什麼。”
說罷,沅千伊竟像是當真惱了似的,冷哼一聲便拂袖離去,臨走還不忘甩下一句命令似的話:“三日後再來!”
看他走了,落玉禁不住搖了搖頭,嘖道:“小姐,這沅神醫的心眼,竟是比女人還要小的。”
“神醫性子是有些怪。”紀芙茵笑了笑。
這陣子沅千伊不知道想些什麼,每隔三日便來取一些她的血,回去加了藥,飼喂他養的一些蠱蟲之類。
重生之謎不曾解開,那些蠱蟲倒是對她的味道熟悉的很了。
青梅走進來,神情有些凝重,衝紀芙茵悄聲道:“小姐,大小姐又托人送東西去給三小姐了。”
紀芙茵淡淡地掃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嗯了一聲。
“小姐不必做什麼來預備著嗎?”青梅探詢道。
“暫且由得他們去,現如今還有老夫人的話在上麵壓著呢,就算她們有著再好的法子,紀巧茵也得暫時忍耐過去,避過了這陣子風頭。”
“她那性子都能耐得住,我有什麼等不得的。”紀芙茵笑了笑。
若是現在,她剛剛一得了信兒,便急著去揭穿她們,無憑無據的,反倒容易變成是自己在無理取鬧。
很多時候能夠贏到最後的那人,不見得計謀就一定多高,但至少耐性一定是最好的那一個。
“周姨娘那裏呢?”
“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不過奴婢猜也就在這幾天了。”
紀芙茵緩緩點頭,就算不必去問,她也能預料得到,周姨娘的性子也是個不安分的。
自己是個姨娘,教出來的女兒也不見多出挑,卻偏偏一門心思想要讓自己的女兒憑借出嫁飛黃騰達。
紀巧茵母女都是個心高的,卻又偏偏是兩個不聰明的,耳根子尤其軟,眼皮子也極淺。
一旦見了有什麼好擱在眼前,必定會將一切都拋在腦後,一門心思讓人牽了鼻子走。
這樣的人最容易對付,卻也是最難防備。
平日裏看著是個無害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一己私心轉臉便對你拔刀相向。可指不定捅完了,她又會覺得自己錯了。
紀芙茵目光漸漸幽暗,對紀巧茵這種人,斬草除根未免過於狠辣,留,卻也是留不得的了。
自打議親過後,顧含謙往這邊跑的越發勤了起來。
隻是每每來,也必定會留三五丫鬟小廝,所聊之事,也不過就是琴棋書畫等的雅事。
偶有一兩句親密的,卻也是將人哄得恰到好處,絕無絲毫失禮之處。
紀雲豪夫婦看在眼裏,也越發覺得挑對了這門婚事。隻是剛一對芙茵的婚事安下心來,卻又犯愁起了妃茵的終身大事。
紀妃茵**給了趙洛之,時間也已經不短了。
雖說先前他曾有過口頭上的允諾,可畢竟一日不曾下過聘禮,紀雲豪的心裏就一日也不曾踏實。
他總不好直接去問六皇子,紀雲豪便三不五時地同紀妃茵隱晦的打聽。
問的多了,紀妃茵自己的心裏便也不踏實了,每每回了紀雲豪,回房必定要偷偷哭上一場。
這一日,紀雲豪又讓丫鬟喊了妃茵芙茵二人,一同用晚膳,期間又提到了趙洛之。
往日裏說起這件事時,沒有芙茵在身旁,紀妃茵也隻是覺得心急不安,今日有了自己的死對頭在身旁,紀妃茵則是越發覺得羞憤。
紀芙茵壓根便懶得去笑她,豈料紀妃茵的心裏卻像是有了魔障似的,就連她同丫鬟道幾句,也覺得是在笑她。
忍到出了院子,紀妃茵柳眉一挑,“可是有那麼好笑?”
紀芙茵方才正在同莫欺逗笑,這小海煞的心性當真猶如幼童一般,天真的可愛,不曾想突然被紀妃茵涼涼的刺了一句。
“不知大姐姐說的是?”
“六皇子早已允諾於我,今年冬日,必定將我風風光光迎娶進門,現如今不過是好日子不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