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本是針對紀妃茵的,卻無端戳到了周姨娘的不悅,同紀雲豪,她一個姨娘自然不能說什麼,隻是心裏卻不痛快到了極點。
離開時,紀雲豪走在前麵,周姨娘故意慢了他幾步,像是剛剛才看到紀芙茵手中抱著的莫欺,笑吟吟地靠了過來。
“這便是二小姐新買回來的丫鬟了?倒真是粉嫩嫩的好生可愛,要我見了定也舍不得,怪不得大小姐落了池子,二小姐趕著過來時,還不忘抱著這小娃娃。”
落玉皺了皺眉,周姨娘這話聽起來當真是有些刺耳。
她明著是在誇莫欺可愛,實際上旁人也不難聽出,她是在揶揄小姐疼一個丫鬟,都勝過了對大小姐的姊妹情。
紀芙茵淡淡地掃了周姨娘一眼,唇角含著一絲冷笑,看來紀妃茵的**湯,果真已經給周姨娘灌上了。
若不是肯定紀妃茵能有法子,讓紀巧茵取代了自己,她區區一個姨娘,如何敢以這種態度對待她一個嫡小姐?
這種不需要忍的時候若是也忍下了,未免窩囊,隻是她卻是不屑於同這樣的一個姨娘來針鋒相對的。
紀芙茵微微抿了唇,視線有意無意地掠過青梅,隻帶著冷冷的笑不搭周姨娘的腔。
對小姐投來的那眼神,青梅心領神會,眉梢輕輕一挑。
“我們小姐向來都是心善的很,見這丫頭無依無靠便收留了,待一幼稚孤兒,自然需得多加體恤。”
“倒是周姨娘那話聽起來,我卻覺得真真是在冒犯了大小姐和老爺夫人,這莫欺是孤女,需得小姐多疼惜關切些,周姨娘卻拿了這命苦的女娃同大小姐來相比。”
“周姨娘這一比,我卻覺得越發不對了,老爺夫人還有老夫人可都還健在呢,在姨娘你心裏,大小姐怎的就成了無父無母,小小年紀顛沛流離的苦命人一類?”
周姨娘不料青梅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一張臉登時白了,“青、青梅姑娘,你這話是如何說的,我可不曾有過如此冒犯的念頭!”
“你自己到底有沒有,我是不知道的,隻是同為伺候主子,我還是好心勸姨娘你一句,紀府是講規矩的人家,在說話做事之前,還是需得先想一想自己的身份才好!”
這一通又是“你”、“我”,直來直去的稱呼,青梅當真是沒有同周姨娘有半分客氣。
說到底,姨娘這種身份,也不過就是相當於伺候正經主子的一等丫鬟罷了。
平日裏婢女見了姨娘,客氣的自稱一聲奴婢,不客氣的直接稱呼,也是一點也錯不了規矩的。
青梅原本就是個伶牙俐齒,性子火爆的。
原先小姐還不算是嫡女的時候,就受了這周姨娘不少冤枉氣,今日得了機會,哪會輕易便饒過了她。
見火候也差不多了,看夠了周姨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顏色,紀芙茵這才緩緩地喚了一聲。
“青梅,莫要太失禮。周姨娘,我這丫鬟性子急躁了些,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都被人搶白到了這份上,紀芙茵看起來又是明顯偏袒著青梅的,她就算是想要“一般見識”又能怎麼樣?
周姨娘訕訕地笑了笑,“不打緊,青梅姑娘心直口快,性子惹人愛的很……我先回去伺候老爺,就先不陪二小姐你了。”
看那周姨娘像是落荒而逃似的走遠,青梅方才柳眉高挑,緊繃著的一張臉登時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多謝小姐,奴婢方才當真是說的好生痛快!”
“你呢,可也想這麼痛快一回?”紀芙茵笑著看向落玉,“若再有下次,便讓你也撒氣一回如何?”
落玉笑著擺擺手,道:“奴婢可沒有青梅那麼好的伶牙俐齒,就算是忽然生出了那本事,周姨娘她敢不敢再這般冒犯小姐還難說呢。”
紀芙茵眸中笑意徒然一冷,唇角輕輕挑起,“敢自然還是敢的,隻是像今天這樣明麵上的,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周姨娘雖然沒什麼本事,平日裏看起來是個欺軟怕硬的,其實卻心胸卻很是狹隘記仇。
今天自己讓她在下人麵前丟了這麼大的臉,難保她不會記恨上了自己。
原本她就已經打算同紀妃茵一起,聯手對付自己,好讓紀巧茵將自己取而代之。
現如今又經自己這麼一激,想必心裏隻會更加仇視自己了吧。
“可有聽說老夫人打算什麼時候讓巧茵解禁?”
清早,紀芙茵坐在桌旁,時不時用帕子揩著莫欺沾到臉上的點心渣,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巧了,奴婢方才去廚房為小姐取粥的時候,碰巧便遇到了孫姑姑。”落玉回到,“聽孫姑姑說,看老夫人的樣像是消了氣,大概就這幾日會讓三小姐出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