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熙一個月沒有見過霍北溟。
可一個月後懷孕的消息還是如噩耗一般闖入顧南熙的視線。
手中的驗孕條清晰的兩條杠,讓顧南熙背脊寸寸轉涼。
喉嚨裏的鮮血湧了出來,她趴在馬桶上一口口吐掉,看著染紅的馬桶,油盡燈枯的蒼涼讓顧南熙的眼睛越來越濕潤。
她這一生,遺憾太多,虧欠也太多。
她本想拚一拚,生下這個孩子,可是她不能。
如果霍北溟對她沒有感情,那麼這個孩子沒有親生母親的庇佑,會過得很慘。
如果霍北溟對她有感情,她也不想給霍北溟留下一個念相,讓他記掛一輩子。
一個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就忘了吧……
孩子,不能要!
——
醫院。
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顧南熙緊閉著雙眼想要掩飾恐懼,然而器械冰涼的碰撞聲依然清晰到讓她戰栗!
“砰!”
門,突然被俊容陰沉的男人一腳踹開!
醫生嚇得一抖!抬頭看見高大英俊的男人殺氣騰騰的朝著手術台走過來!
顧南熙慌亂中剛剛撐起身體,卻被男人強勢的摁回到手術台上!
入目的男人容色傾城,似是她心上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影子。
“你來這裏做什麼!”
霍北溟還穿著訂婚禮服,俊臉上卻無絲毫喜氣,漂亮的眸子裏盡是冷冽,他答非所問道:“打掉這個孩子,又想爬上誰的床?”
顧南熙蹙緊眉頭,強壓著心底即將湧起的軟弱,“誰給的錢多,就上誰的床,你難道不知道我水性楊的本性?”
往自己潑著髒水,以為會痛快,然而隻有比痛更痛,生不如死。
縱然滿眼都是不在乎,霍北溟的眉心還是顫了顫,她怎麼敢?
怎麼敢一次又一次踐踏他給她的原諒!
“意思是我的錢給得不夠?”
“怎麼?霍先生都要和自己的妹妹結婚了,還有心情來管我?難道說霍先生愛上了自己包養的情婦?”
霍北溟隻覺得心海翻攪,悶痛陣陣擊撞著心壁,他怒意爬滿雙眼間,順手拿起一把手術刀就抵在顧南熙的胸口!
刀尖寒涼鋒利,刺破白嫩的皮膚,紅色在瞬間絢爛綻開,奪人心魄!
那緋色映進男人好看的眸子裏,染成猩紅一片血海!
可手中的刀尖刻了恨,“噗”的一聲,埋進更深處的皮肉,抵在她胸腔的骨頭上,鮮血直湧!
他恨不得剖開她的心髒看一看,看看她的心怎麼長的!
他霍北溟是霍家唯一繼承人!
他在商界翻手雲雨,無所畏懼!
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數不勝數!
可是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優越,都被這個叫顧南熙的女人一次次踩得粉碎!
她對他的漠視,像巫婆惡毒的咒語,讓他每一個午夜被折磨得在疼痛中轉醒。
他想要放棄,可一次次卻控製不住的向她伸手,期望能討要到哪怕一點點的愛。
可那該死的自卑承受不起她的輕蔑,隻能表現得比她更加強勢和無情。
“愛?你太看得起自己,你不過就是我霍北溟養著的一個寵物,我想玩你就玩玩,不想玩就扔了!”
顧南熙疼得抽氣!她揪緊一次性床單,瞪大雙眼看著霍北溟,眼中的水汽在氤氳中凝結成湖,波光盈盈。
她5歲父母雙亡,白雲珍是母親的遠房表姐,她帶著顧家的家產住進霍家。
18歲被霍北溟占了身體。
21歲為了霍北溟差點死過一次,出國。
22歲回國,成了霍北溟的地下情人。
如今她24歲,生命卻已經快要走到盡頭……
19年的沉積,從細胞到血管,她連呼吸全都鐫刻著霍北溟的名字。
明明是自己要放手的,可在明確他隻是玩玩她的時候,她還是痛得呼吸出的氣息也生出了荊棘條,五髒都被刺掛得血肉模糊。
霍北溟將手中的刀塞進顧南熙的手中,“顧南熙!流產可以!你自己動手!”
顧南熙痛極反笑,身上冷汗如瀑,嘴唇早已發白。
然而她眼裏的笑容太明媚,強烈如日光,刺痛人的眼睛也毫不收斂。
她舉起手術刀,狠狠朝著自己的小腹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