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實際上會出事的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時雨自己跑下山找山兔他們才惹出來的。這麼一想,時雨不由對承擔怒氣的大天狗有點心虛。

那家夥表麵上看起來一聲不吭,實際上可高傲。上次過來的時候被姑獲鳥不冷不熱地嗆了一頓,居然也沒生氣,該不會也以為是自己的責任吧?

不管時雨心裏怎麼想,她現在還是個病號,所以什麼也做不了,隻能乖乖地被壓著養身體。

但姑獲鳥他們畢竟是妖怪,對於如何治療被妖氣傷害身體的時雨,也有些苦手。螢草蝴蝶精等妖怪的治愈能力,也同樣對實際上沒有受傷的時雨毫無效果。

一晃眼五六個月過去,時雨還是那副病歪歪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小時候活力滿滿的樣子。妖狐的妖力就如同他本人一樣,執著而熱烈地糾纏在她身上,宛若附骨之疽,無論如何也不肯消退。

姑獲鳥已經很久沒有從外麵撿幼崽回來了,也越來越沉默,原本對時雨寸步不離的她,為了尋找治愈時雨的方法,開始隔三差五地往外跑。

時雨倒是有些習慣了,實際上她覺得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以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不適之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裏原本就有的靈力在守護她的關係。

這夜,時雨照例在姑獲鳥的守護下安眠,但以往總是一夜無夢的她,這次卻是做了一個不太想回憶的夢:一片綠意的草原上,有一隻青狐在草叢翻滾著。深色的皮毛讓它在日光下格外的顯眼,它神氣活現地在玩耍著,突然發現了一株未開放的花苞。

似乎是被那花苞鮮嫩的顏色迷住了,小狐狸目不轉睛地盯著它……不再玩耍,而是一直盯著它……從白天到黑夜,一天又一天,不論刮風還是下雨……它不再做任何事,耐心地等待著花苞的綻放,一雙閃著熒光的狐眼,一直盯著……!

突然感覺那雙眼睛朝著自己看了過來,時雨一驚,驟地清醒過來。

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時雨一邊喘著氣,一邊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有些發青——妖狐那個混蛋!變態!賤人!!有機會一定要宰了他!!

此刻還是深夜,時雨環顧四周,卻發現姑獲鳥不在身邊。

這個發現,才讓她真正有些不安了起來。

“……媽媽?”

良久無人回應。

庭外的月色透過薄薄的紙門,灑落地落在床鋪前方。

時雨此時並不太想繼續躺下去睡,也不想一個人呆在緊閉的房間內,於是扯過一件外袍披在肩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也許是心境的緣故,時雨總覺得今夜的月色格外淒迷。

清風吹拂,將庭院內唯一的一株櫻花樹吹得簌簌而動。

飄搖而下的櫻花遮擋了時雨的視線,她隨意瞥過去一眼,卻突然睜大了眼眸。

櫻花樹枝上,正靠坐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穿著顏色熱烈的朱紅和服,肩披著華貴的銀狼皮毛,手裏捏著酒盤,正在悠閑地飲酒。

也許是因為他的氣場太過張揚霸烈,堂堂皇皇,時雨竟也不覺得害怕,而是好奇地走了過去。

這妖怪於是低垂著眼眸望著她,唇角微翹,頓時有種說不出的灑然風流。他將酒遞過來,聲線低沉而動聽:“……能飲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