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我也讚同。”麻倉葉王淡淡地道,目光掃過麵色不渝的大天狗,忍不住低笑道,“大天狗,他太傲慢了。”

想起時雨之前天真得不行的評語,他忍不住眼含笑意,評論道,“不過,確實不是什麼‘壞’妖怪就是了。”

對比那邊圍觀黨悠閑的心境,大天狗的心情就要煩躁的多。

“你……不要太天真了。”在此之前,他從未向旁人解釋過些什麼,試圖勸導時雨時,竟覺得有些詞乏,“妖怪就是妖怪。即使是滑頭鬼,也不可能永遠護你周全。”

他淺淡的發色折射著銀月的光輝,口中說著蒼白無力的語言,濃密眼睫垂下的時候,竟給人一種將要落淚的憂鬱錯覺。

雖然明白絕對是錯覺,但時雨也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時雨看著他,突然從此時開始,才切實升起了一股將要離開他、離開森之鄉的真實感。

她想了想,伸手用力扯著大妖怪的衣袖,等到大天狗有些疑惑地彎下腰來時,輕輕踮起腳抱住了他。

“……!”大天狗頓時僵住了。她的手環著他的脖頸,臉頰貼著他的臉,印象裏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麼親近的時刻。

……不,隱約記得還有過一次。不過大概,也是很久以前了……

和與滑頭鬼在一起時不一樣,她很少主動靠近他。

“真奇怪,要走了才有點舍不得。”時雨說話的時候,暖暖的氣息撲在他的頸窩,讓大天狗感覺不太習慣地動了一下。

時雨卻用力勒住他的脖子,壞笑道:“不過,你這家夥平時對我可沒這麼溫柔。”

這種時候,這種粗暴又無禮的舉動,本來應該要生氣才對,但大天狗才剛剛皺了一皺眉,就突然感覺到臉頰邊傳來濡濕的觸感。

“!!!”

這下不止大天狗驚呆了,連不遠處看熱鬧的滑頭鬼和陰陽師都愣住了。

“我會回來看你的。”鬼使神差般地親了親那細膩猶如白瓷的側臉,時雨鬆開手放開了他,輕聲補充道,“不過,一定會等到你再也關不住我的時候……以前是我一直在等待著你,現在換你來等我……怎麼樣,很公平吧?”

大天狗很想扯起嘴角反駁說這根本不是一個概念,但他的手輕輕捂著剛才被親到的地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哈哈,你那是害羞了嗎?堂堂一個大妖怪,這樣很丟臉誒。”作為罪魁禍首的時雨,卻是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對於她來說,間歇性陪伴她七年的大天狗可以說和姑獲鳥媽媽是一個定位,隻不過遠沒姑獲鳥親切罷了。

她小時候每天都不知道要親姑獲鳥多少次,對這個基本上早就沒什麼感覺了。

“至於姑獲鳥媽媽——”時雨歪著頭看著大天狗,仿佛透過他在看著不知去處的姑獲鳥一般,神情又溫柔,又帶著股奇異的冷淡,“我會自己去找她。找到她之後,問一問她總是拋下我的原因——我已經厭倦等待了。”

大天狗默不作聲地看著她,這次竟然沒有反駁。而且被他的目光專注地凝視著……不知道為什麼讓時雨感到一陣奇異的心虛。

她衝他揮了揮手,做完最後的道別,然後轉過身就朝著滑頭鬼的方向跑去。

*

“不公平吧,小公主。”滑頭鬼哈哈笑著將時雨抱了起來,狡黠地衝她眨了下眼,“我也要親?”

“滾開啦。”時雨毫不拘束地用力扯了扯他臉頰兩邊的肉,衝他做了個鬼臉。

“所以,要跟你道別了……陰陽師麻倉葉王。”隨後,時雨轉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陰陽師,笑著說,“我們要離開了,所以你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再見了。”

“陰陽師,你給我的感覺有點像秀元。不過,也很有趣就是了。”奴良滑瓢輕鬆地抱著時雨,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揚了揚手,“有空會去找你喝酒的。”

“……嗬。”麻倉葉王站在原地,看著走遠的滑頭鬼和他肩上一直朝他揮手道別的時雨,忍不住發自肺腑地笑了起來。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像今天這樣發自內心地感覺到愉快了。

今夜果然適宜出行呢。能遇到的有趣的妖怪……和有趣的人。

“……時雨!”他微微提高了嗓音,呼喚道。

“?”聽到聲音的滑頭鬼停下了。時雨搭著他的肩,疑惑地看著突然追上來的陰陽師。

“你的身上有很強大的靈力。而且,你的眼神也訴說著……你渴望變強。”麻倉葉王細長的眼眸眯起,衝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所以……要不要嚐試成為陰陽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