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著的時間,好像靜止了三十年,或者是五十年。
小白沒有給出回答。
——如果回來不是為了她……
“你要做的事,我能幫到你嗎?”夏兔隻好這麼問。
“不能。”他低聲說。
“我可以問,你要做的是什麼嗎?”
她不死心,掙紮地想要再試試看,留住他。
“現在的我比以前厲害的。也許你說一說,我幫得上忙啊,一點忙也……”
小白搖頭。
“……”
夏兔感到難堪。
——嗯,所以,她以為的團聚……對他來說隻是毫無目的性的純粹敘舊?
——所以,之前她興高采烈地規劃他們共同的未來時,他聽著是什麼心情?
她沒法否認,自己此時最想做的事,是把小白綁到天花板上,死纏爛打問個究竟。管他想說不想說,她得死得明白。
深深地吸進兩口氣,她覺得胸腔裏悶得很。
“夏兔,你已經初二,不是二年級。”
耳邊仿佛傳來鍾情嚴厲的聲音。
是的,是的……初二的夏兔比二年級的夏兔讀了更多的書,受了更久的教育,她理應學會“理解”、“接受”,她理應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加懂事。
——鬼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身邊的人無比頻繁地,就愛讓她“懂事”。遇到不想解釋的事,甩一句“你要懂事”給她,便擺平了……鬼知道,她咽下那些問題時,是懂了什麼事……也許什麼都不需要懂,就是他們要的懂事?
好吧,夏兔……懂事。
夏兔,是很喜歡小白的,對吧?
如果結果無法改變,他最終是要走的,以那樣的形式分別,未免太難看了一點。
“小白,沒有馬上就走吧……”
她說服自己冷靜、給自己講道理,即使早已無法掩飾地表現出沮喪。
——當然沮喪。某個時刻,還以為可以不用再獨自一人了呢。
“小白,吃飽了嗎?”
夏兔飛快擦一下酸澀的眼角,不知擦掉什麼東西。
“是的,馬上。我要走了。”
她的一切他全看在眼裏。小白答得很急,好像趕緊說完就沒機會反悔似的。
最後那四個字,說給她聽,又是說給自己聽的。
耷拉著肩膀的夏兔,重重一抖,再無聲音。
……
接下來的一周,夏兔連笑也不會笑了。
其一是她的生活兩點一線,本來也沒什麼好笑的;其二是最近忽然,失去了那個能力。
地理老師穿錯鞋來上課,大家都笑了,她沒笑;做早操,站旁邊的男生把“雛鷹展翅”的動作解釋為“母雞下蛋”,她聽到了,沒笑;巡邏監督做眼保健操的班長,趁大家閉眼時提了提褲子,偷偷摸摸的表情十分滑稽,可她沒笑。
一周裏,在學校碰見幾次,定語為“冷酷無情完全不在乎她來處理不能告訴她的正事且處理完就馬上要走連她的挽留也完全無視這樣了還莫名其妙吃她水蜜桃吃她陽春麵又到她床頭放小黃書真的好討厭”的小白。
夏兔無表情地直直走過去,連一丟丟的眼角餘光也不分他。
一天到晚心事重重,散發著廢廢的、幹癟癟的悲傷氣息,連跟蹤她回家的紅毛都能感受到夏兔的不正常。
麵朝大街、外放勁歌,卻仍被心上人完美無視的紅毛,感到寂寞如雪。
“我還想和你做,還想和你做,crazy的那個夜晚你真的太厲害,所以還想再重來,我還想再重來,還想再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