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前桌與後桌都在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地打量夏兔。
張琪一副欣賞黑板報的樣子,用眼角餘光時不時瞥一眼夏兔。
感到身後毛毛的視線,夏兔轉頭,和王蓓蓓對上了眼。
——她們等待著夏兔找自己興師問罪,或者直接被老師叫走談話,見她毫無動作,反而更加不安。
吃好午飯回來時,夏兔又看到這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站在她的課桌前。
“哎呀,不要幫忙傳啦!打架的事還沒過,她要是感覺我們在挑釁……”
“我們就放這裏,然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唄!紅毛身負重傷還硬要寫,怎麼也得給她看吧。”
“關我們什麼事啊,他們報複的事鬧那麼大,這個節骨眼……”
夏兔輕咳一聲,提醒她們自己回來了。
張琪推著王蓓蓓,兩人頭也不回地從教室後門溜出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有一張紙條被留在了課桌上。
歎了口氣,夏兔坐到位置上,展開紙條。
寫字的人像拿不好筆,字跡歪扭得不像話,擰在一起的筆畫標點潦草又瘋癲。
【小心夏白!!!
不要和他在一起!!他不正常!!!
\/洪茂】
……
放學後,夏樸來接夏兔。
今天他們約好了一起吃頓飯,見一見夏兔的“新哥哥”。
看夏樸直接開車,她有點奇怪:“我們不等……”
——啊對了,不能這麼說,夏樸不知道她和小白認識。
夏兔改口道:“我是說,‘夏白’他的學校在哪?我們現在有準備去接他嗎?”
“哦,他跟你一個學校的。”
夏樸專心開車,並沒注意到她的口誤:“但他發短信跟我說,他要回從前的福利院一趟,今天可能會遲點回家。”
“……”
冬天,天黑得快。
車開到夏樸家時,外麵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周綺正做著飯,聽到玄關的響動,關掉煤氣過來迎接。
“誒?阿白怎麼沒有一起回家?”她往他們背後張望著,根本沒有看見夏兔這個客人似的。
“他發短信說,去藍天福利院,一會兒自己會回來……”
夏樸一邊說話,一邊翻找著鞋櫃:“我們家小碼的拖鞋在哪?你給兔兔拿一雙。”
聽完他的話,周綺頓時緊張起來:“你這人!你怎麼不送他去?外麵天都黑了,要阿白出了我弟弟那樣的事該怎麼辦!”
拖好鞋的夏兔尷尬地呆在玄關,不知該看哪。
“昨天跟你交代過的話都忘了?”
夏樸皺起眉頭,覺著妻子是小題大做,故意給夏兔難堪:“兔兔好不容易來一次,別提那事了!阿白又不是小孩子,你做好飯,他說不定就回來了。”
“夏樸啊夏樸,就因為你這態度會出事!”
周綺解了圍裙,翻夏樸的口袋,拿車鑰匙:“阿白以前呆的福利院最近鬧大新聞了,知不知道!”
模模糊糊憶起什麼,夏樸吃了一驚:“新聞裏天天都在報道的那個福利院……是藍天福利院?”
“對!新聞裏說的,那裏失蹤了好多小孩!然後更玄乎的說法我也聽過,那些小孩……唉,算了,反正我出去一趟吧,把阿白接回來。”周綺急躁地把圍裙往夏樸手裏一塞。
如果是新聞裏那個福利院,去接接孩子的確有必要,夏樸沒再攔她。
“你不先打電話問問他在哪嗎?”
周綺披了大衣,往外走:“路上再打。”
——藍天福利院……鍾情這幾天張口閉口都離不開它。她用那條新聞來警告夏兔,“怪物”仍存在,不能放鬆警惕。
——那個更玄乎的說法,她自然聽鍾情說過:那些失蹤的小孩,是被吃掉了。
“阿姨,我能跟你一起去嗎?”夏兔拎起運動鞋,衝到外邊。
出於禮貌用了問句,但不管周綺同沒同意,她都會跟去。
夏兔匆忙踩上一隻鞋,一蹦一跳地往車後座走。
……
早知道夏兔要跟著,周綺就讓夏樸去接夏白了。
兩個人沉默地共處一車,又憋又悶,不自在的氣氛充斥這小小的空間。
打電話的任務交給了夏兔。
聽著無止境的“嘟”聲,她腦子裏想了很多事。
電話那邊打得通,但始終無人接聽。
終於,藍天福利院到了。
灰色磚牆裏亮著幾盞微弱的燈,那棟建築,仿佛正被壓下來的沉沉黑暗漸漸吞噬。
周綺讓夏兔在車裏等著,她一個人進去找夏白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