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琳嬌明白,他們在大火之中發生了什麼。

烈火猶如一把又一把小刀,淩厲並且細致地刺入你的肌肉,刀尖逐漸劃開裂紋,渾身上下皮肉翻卷。火焰的溫度也令翻卷的皮肉眨眼間變成黑炭,身後的梓希也是如此,皮肉如同久旱的大地幹裂出無數紋路。這一時候那白色濃霧依舊不屈不饒,它由腳下升起,不斷地紮入琳嬌與梓希身上受損的肌膚,紮進他們二人身上共有的箭孔。白霧如萬縷細流,涓涓流入皮肉之中,然而在火焰的侵蝕之下重新構建的機體依舊遭到破壞。琳嬌平靜地躺在坑中,緊閉雙眼,她的身上是梓希,是一個沉穩得不說一句話的男人。她感覺臨死之前這樣的處境是無比美好的。

唯一在烈火之中保持生氣的隻有那煙霧了。其實琳嬌也不知道它從何而來,大概是梓希為自己留下的吧,或者是一樣守護梓希的東西,自己沾了光。這一時候它仿佛有了脾氣,看見自己的傑作頃刻間毀於一旦,這莫過於是最令人懊惱的一件事了。白霧也不例外,火冒三丈,憤怒地拿出了看家本領。它膨脹了自己的軀體,形成一個屏障隔絕了琳嬌與烈火。那一屏障在外看似一個巨型圓球。寬闊的濃煙帶起了烈風,吹烈了周圍所有柔嫩的淺草。吹彎了距離最近的一顆槐樹,葉子紛紛被刮出了數十米開外。

圓球之內,煙霧凝成了無數堅韌的觸角,紮進了梓希與琳嬌之間,猶如肉體之中盤纏複雜的血管,琳嬌意識沒有失去,此時的她動彈不得,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觸角傳來的一股濃厚養分,這一些養分對於琳嬌恍如沙漠之中久行的清水,她瘋狂地吮吸著,她沒有容量的界限,全世界似乎隻剩下了這麼一件事情。有的觸角貫穿了軀體,卻在傳輸了養分之後又迅速枯萎,殘留於軀體內的那一部分便成了肌體,構成了活蹦亂跳的心髒,化成了無數繁亂的血管。

最終,琳嬌於梓希變成了走出了圓球之後的那幅模樣,惡心至極。梓希眼睛微張,然而卻是無神的,世界在他的眼中沒有焦點,他的思維也沒有真正的運作,他依舊處於那一場黑暗的掙紮之中。如果他的嘴巴也張開了,聲帶也能工作了,他也許會重複那一句話:

我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

猶如念著咒語一般重複。琳嬌麵對第二隊四人,揚起了四把長劍。長劍懸浮於空中,狂暴的風由四麵八方朝著長劍吹來。琳嬌眼中看著這些長劍,一偏頭,好似那些風兒也受她的操控。風中忽然方向驟變,猛然撕裂劍身。四把長劍構造之後又在瞬間散成了無數煙霧,第二隊眾人緊張凝望這一場景。琳嬌身後的老槐樹即將折斷腰肢,可見琳嬌周圍的風霸道的力量。煙霧並不是散沒在天地間,而是化成了一星一點無數的顆粒。顆粒乘著風,飛快地包圍了四人。四人擺足了陣勢,然而對著沒有形狀的煙霧手足無措。

他們四人慌張不已,他們記得那一天,自己訝異的張大了嘴巴,依舊清晰記得槐樹哢嚓一聲碎裂,周圍近點的大樹全受到了損傷。記得紅色的土壤揚起了無數塵灰,天空血紅,太陽高掛天空正中央。而那一天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天,他們鮮血狂吐,他們記得氣流把白色的煙霧凝成顆粒,又把他們吹到了自己周身,而他們手足無措。他們記得白色的顆粒又在琳嬌的控製下忽然再化成長劍,這一時候風兒停止,迫使眼睛睜不開的狂風漸漸平息,這時候他們終於可以好好地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把長劍從白色的顆粒幻化而來之後,就早已貫穿了自己的軀體,他們手足無措。他們口吐著鮮血,長劍劍柄留在了自己肚皮之外,他們中有人伸手握住他,往外拔動,卻立馬又散成了煙霧。四人驚奇這整個過程自己沒有感到一點兒疼痛,他們手足無措,在無意之間被抹殺了生命。他們疑問,無知無覺之間,自己在什麼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