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錯,溫相確實有些懷疑了,而他所懷疑的依據,與蔡英的也相同,那便是——溫相所知道的瑞王,天一閣的閣主,絕不是那種會收學生的人,更別提,為了這個學生,瑞王殿下滯留寧陽五年。
現今,為了照顧學生,還避而不見自己,還特意讓學生自己出來談一筆不利於戶部的生意。
穆家的戰馬,鐵族的兵器,慶國隻要願意,扛住其他三國的壓力,威脅壓迫之下,還不怕拿不到穆家的戰馬和鐵族的兵器?隻是這過程會麻煩很多,也會有很多不便罷了。
如今有了這個百業大會這個平台,有了破曉公子這個中間人,買賣戰馬兵器要容易多了,可偏偏,瑞王殿下為了照顧破曉公子,竟然不親自出麵,讓他出麵來談這筆生意,不說別的,就說小公子這個人,隻怕到時候會提出很多讓他為難的條件吧。
溫相長歎一口氣,當然,若是這位小公子真是瑞王血脈,那麼,即便要他為奴也沒有什麼,隻要這位小公子真是瑞王血脈——那麼,將來,慶國交於這位小公子手中……
溫相的眼睛微微眯起,側頭看向蔡英,低聲說道,“小公子有仁德善行,這是好事。”
蔡英一愣,隨即眼睛微微發亮,拱手恭敬道,“對百姓而言,是好事。”
溫相滿意的點頭,蔡英一點就通,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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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到雲霧山莊的薛春昭,此刻並不知道,在兩位慶國能臣眼中,他已經成了沈家血脈,還是……極大可能登上大寶座的人。
回到雲霧山莊的薛春昭,立即去了梅林,在看見梅林裏舞劍的老師沈深時,薛春昭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
梅林裏,揮舞著長劍的沈深,神色平靜,眼神深邃透著冰涼,漠視,仿若高高在上的神袛,俯視人間的螻蟻。
薛春昭想,遠在寧陽,依然可以掌控慶國的人,那不正是神嗎?
而此時的沈深早已發現了薛春昭,收了劍勢,慢步走向了薛春昭。
薛春昭仰頭看著朝他慢慢走來的沈深,老師一步步的走近,老師身上那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壓氣勢就慢慢的收攏了起來,這個時候,薛春昭越加深深的感受到,老師沈深對他的寵愛和疼惜。
原來老師在他麵前,都是這般的平和親近,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正的老師,那如同神袛一般的威壓氣勢是這般的濃重!
可這幾年來,他卻是半點都沒有感受到老師身上的濃重的氣勢威壓。
他所能感受的,隻有無微不至的照顧疼惜。
“阿寶兒回來了?”沈深笑著,一邊彎腰抱起了薛春昭。
十二歲的薛春昭身量長高了,可還是很輕,沈深抱著,有些不太高興的捏捏薛春昭的臉頰,“阿寶兒應該再多吃些。”
“吃不了。”薛春昭歪頭說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容淺淺的可透著信賴親昵,“老師今天可用了阿寶兒做的綠豆糕?”
“用了,阿寶兒做的很好吃。”沈深說著,抱著薛春昭朝屋裏慢慢走去,邊走邊將劍扔給隨侍的紅日。
紅日默默抱著劍,心頭淚流,主子的這把劍可是萬年寒鐵打造!重死!
“溫相如何?好玩不?”沈深說著,抱著薛春昭坐到軟榻上,才將薛春昭放下,揉了揉薛春昭的頭發,一邊遞過去糕點的盤子,“胖子送來的,說你最近挺喜歡這種酥角子。”
薛春昭接過盤子,仰頭看著沈深,認真問著,“老師,為何不告訴我,穆家的戰馬和鐵族的兵器,都是老師所需?”
沈深挑眉,“若是告知阿寶兒,阿寶兒會如何做?”
薛春昭嚴肅臉,“老師所需,自然是學生所往,阿寶兒定當會歇盡全力,為老師買到戰馬和兵器。”
沈深一笑,笑容愉悅,“就是因為為師知道阿寶兒必會這麼做,為師才不能這麼做。”
薛春昭睜大眼睛,有些著急,“老師可是不信?”
“怎會不信?”沈深失笑,天下間他最為信任的,會毫不保留的將自己一切奉上的,也就隻有眼前的這小小的阿寶兒了。“隻是……這樣子的話,阿寶兒可就賺不到錢了。”沈深溫柔的捏了捏薛春昭的臉頰,“阿寶兒開這個百業大會本來就是賠本的買賣,為師豈可再讓阿寶兒賠本?”
“老師的事很重要,百業大會也算不得什麼。”薛春昭繼續嚴肅臉,“那穆家和鐵族,阿寶兒會和他們親自交涉。”
沈深搖頭,抱起薛春昭放在自己腿上,壓低聲音說道,“阿寶兒盡可對溫相提出你任何的想法和條件,阿寶兒,溫相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怎麼做。”
薛春昭眨眼,看著沈深,有些不明白,“老師?”
“阿寶兒……聽話,戰馬和兵器雖然重要,可也不是非得要是穆家和鐵族的不可。阿寶兒,你得有自己的人脈。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