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天低頭看了看,表示自己記住了,然而再一次書寫時,又忍不住按照自己的習慣順序寫,季和裘的手猝不及防地覆了上來,握住雲小天的手,帶著他按照正確的順序寫完了所有筆畫。
雲小天嚇了一跳,他想起幾天前,還以為季和裘沒有死心,會對自己繼續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於是不禁想掙脫開來。
“陛下別怕,我不會再對陛下做什麼奇怪的事,我現在隻是希望陛下能早日回歸朝務,至於恢複記憶什麼的我不會再強求了。”季和裘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圖,握住他的手並沒有鬆開,但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舉動,看起來是真的隻是想教他把字寫好。
聽他這麼說,雲小天這才放棄了掙紮的念頭。
所幸的是,季和裘言而有信,在寫字的過程中沒有做其他任何曖昧的舉動。
“嗯,是這樣沒錯。”字一寫完,季和裘就鬆開了他的手,溫柔地笑道。
平安無事地把字寫完後,雲小天也鬆了口氣。
“多謝國相。”雲小天一看,正確筆畫寫出來的字果然要工整很多,於是道謝道,不過季和裘溫柔而熾烈的眼神讓他感到有點不習慣,隻好把視線投放在他玉冠上顯眼的金珍珠上。
季和裘見他真的一點基礎都沒有,也不惱火,隻是溫和地開始為他講解小篆字的由來,以及一些基礎字的用法。雲小天學得很用心,他不斷提出一些相關的內容,季和裘都耐心地一一解答,並沒有因為是過於淺顯的內容而敷衍了事。
因為要親自示範,所以季和裘不時會握住雲小天的手教他寫字,二人的距離隔得有點近,再加上國相和小皇帝之間曖昧的關係,雲小天隻好裝傻一樣老是轉移視線,去看他的金珍珠。
看了幾次之後,季和裘也察覺到了,他問道:“怎麼我頭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陛下?”
雲小天:“沒,沒有。”
季和裘笑了一下,看著桌上那疊寫滿了字的宣紙,認真地說道:“陛下如果有天能完整地寫出一篇政論,我就把這顆金珠贈與陛下當獎勵可好?”
雲小天看看他,又看看他腦袋上的金珠,道:“當真?”
“君子一言。”
雲小天點點頭,想著不要白不要,於是就答應了。
他們在禦書房認認真真學習了一整天,直到太陽下山,季和裘才從禦書房裏退了出來,出宮回府去了。
是夜。
陳思高依約翻牆來到季和裘的臥房。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陛下看見這顆金珠一點反應都沒有?”陳思高緊皺著眉頭,看著桌案上擺的整齊的白玉冠,仿佛在看一件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燭光下,玉冠中央的金珍珠散發著溫瑩的光芒。
“不,陛下今日看了很久這顆金珠,但眼神就像第一見到此物一樣,充滿新奇。”氣質出塵的季和裘側臥在火塌上,他慵懶一笑,語氣中充滿了玩味與探尋。
陳思高:“這可有意思了,這顆金珠叫驪姬珠,是當年驪國國君為了爭取南海捕魚之權而向陛下進獻的國寶,這金珠,無論從色澤還是大小來看,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寶,即便是陛下當時也是十分心動,隻是那時正好與華國的關係緊張,為了不形成唇亡齒寒之勢,陛下斟酌再三還是將此權批給了另一岸的封國,他當時還惦念這顆金珠很久呢。”
季和裘雙手抱著金火爐,一言不發,身下一片白狐狸皮的他,遠看像極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陳思高繼續說道:“這顆陛下心心念念的驪國國寶莫名其妙流到了大人的手中,以陛下的疑心病,一定會露出馬腳才對。”
季和裘的眼神冷了下來,“可是沒有,非但沒有,他還表現得□□無縫。”
陳思高沉默了良久後說道:“沒錯,此金珠絕非凡品,但其色澤低調,若陛下是在演戲的話,為了掩蓋心中的疑惑,一定會想方設法不去注意它。”
沒錯,按照原本的劇本,陛下越是刻意避免去看金珠,就越能說明陛下心中有鬼。
可是現在……
整個房間裏的氣溫都下降了不少。
陳思高自我安慰道:“說不準是陛下沒看出來是驪姬珠呢,畢竟陛下從小養尊處優,見過的稀罕物並不少。”
季和裘對此不予置否,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十國議事將近,驪國使臣到達帝都了嗎?”
陳思高不知道自家大人心裏在想些什麼,隻是如實回道:“已經到達下榻的驛館了。”
“出使團中是否還有驪國公主?”
“是的,大人。”
“很好,”季和裘看著燭光下的金珠冷冷一笑,“金珠一事還有待觀察,我們且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