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拍桌子,剛剛那幾個偷笑周煥的弟子竟似被人一掌打飛,直摔出了正殿的大門。
三長老隻覺自己的顏麵掃地,怒道,“你以為心性堅定之人都能修得大道嗎?你既然那麼看好他,何不收他為徒,正好也快到了宗門比試了,就讓我們看看二長老的本事!”
三長老這話說的咄咄逼人,可周圍也沒有一人為周煥說話,連宗主的沈傅心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周煥的火氣一下子就被挑了起來,他揚起下巴挑眉道,“好啊,到時候三長老門下的弟子輸了,可別哭哭啼啼的。”
三長老的胡子都吹了起來,“哼,周煥,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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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霖已經在這跪了七個月了,七個月來他幾次昏厥,卻都是臨到鬼門關不知怎的又醒了過來。山下的一些老百姓知道了,偶爾上山路過便會送他一些幹糧果腹,這才讓他熬到了今日。
隻是近兩月天氣轉寒,一到夜裏齊霖便凍得雙腿發顫渾身哆嗦。可隻要他還能忍便會筆挺地跪在那,一動不動,連那腰杆都挺得筆直。一眼看去便似深深紮根的翠竹,任憑風吹雨打,都絕不低頭。
空中飄起了冰涼的雪花,一片片落在他身上。齊霖抬起頭,露出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深邃幽暗的目光。
今年的第一場雪,到了冬天日子便會更加難熬,他已經十分疲憊了,不知在這積雪中跪上一夜還能否活到天明。
“喂,蠢小子。”一個聲音忽而從頭頂傳來。
齊霖猛地抬起頭,隻見一身著白衣錦袍的男子不知何時竟已站到了他麵前,那人有著白玉般無暇的皮膚,狹長的雙眼中隻有漆黑的一點,他下巴微尖,高眉細目,生著一副刻薄的模樣。
“你想拜入禦仙門?”周煥問,他隻是微微低下頭,之所以能看到齊霖,全靠他那向下壓著的眸子。
齊霖怔愣一瞬,這人乍一看去玉樹臨風氣度翩翩,明明生得一副純淨溫和的麵孔,可偏生讓人覺得不好相處。齊霖隻是看著他,點了點頭。
周煥又哼了一聲,“吾乃禦仙門百葉峰長老周煥,今日便收你為徒,你需嚴守師門規矩,唯命是從,若有半點反抗,我便將你順著天鎖橋丟下去!”
分明長得柔美,可撒起潑來卻氣勢十足,比村中那秀才的娘子還要霸道。
周煥本以為這個蠢小子會感恩戴德的一口應下,或者咚咚地給他磕幾個頭拜師,可沒想到對方卻是抬起頭,毫不避諱地對上自己的目光。
“我要成為修真大陸最強的前十人。”
言外之意,你有能力教導我嗎?
周煥一怔,這次他終於低下頭認真地打量起這孩子來。
這孩子皮膚黝黑,但雙臂粗壯,看上去精壯有力。他眼睛很黑,目光更是格外堅定不移,便好似要望進你的心底。
周煥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半大孩子給挑釁了,不過是一個五靈根的廢人,竟然也敢口出狂言要成為修真大陸前十?
周煥本就是那種不服輸的性格,當即便大笑幾聲,來了鬥誌,“好啊,我便讓你看看我能不能行!你叫什麼名字?”
“齊霖。”他定定地道。
周煥抬起手,一根戒尺憑空出現在他手中,不輕不重地抽在了齊霖的肩上。
“你犯了忌諱。”
齊霖不明就裏,周煥便道,“其一,與神獸同名,此乃大不敬。”
周煥說完又抽了第二下,“其二,好高騖遠,此乃急功近利。”
“其三,目無師長,此乃不孝。”
周煥連抽三下便收了戒尺,“你現在別無選擇,要麼跟著我,要麼凍死在這。”
齊霖咬牙深深一拜,他的頭幾乎貼到了周煥一塵不染的鞋尖,“弟子叩見師傅。”
周煥沒有發話,他便沒有抬頭。過了許久,周煥似乎覺得他誠意到了,這才利落地開口。
“你既跟了我,從今以後對我的決定便不得有半點質疑。你的名字犯衝,還是趁早改了吧!修道並非一朝一夕便能學有所成,你過於急躁,心境不佳,沒有好處。”
齊霖把身子又低了幾分,“懇請師傅賜名。”
周煥想了想,“你的姓名乃父母所賜,不可隨意更改,我便賜你一字‘遠之’,今後無論有何執念之事,你都要堅守道,不可急躁,應敬而遠之。”
齊霖又是深深一拜,“遠之謝師傅賜字。”